开局四分钟，战况已经焦灼起来。
贾芮安看了眼屏幕上的团队战绩，眉头比在上一局皱地还深。
她听着耳机里叽里呱啦的互怼声，也算是摸清了队友的实力——嘴炮技能满点，甩锅毫无压力，意识有点但不多的实送家。
想必各位精英人士们平时是拿排位当企鹅会议用，光说话不干事儿。
刚刚绕后切C结果大方送了一波的「打卡机二号」，看着灰白的屏幕嚷嚷道：“任间今天怎么不说话了？刚才四号那波下饭的操作，给往常他都喊麦了，一点儿支援意识都没有。”
听完他这话，贾芮安点开战绩详情核对了一翻，又坐实了自己内心吐槽。
被甩锅的牧志学对于在队伍里能听到这种话已经习以为常，他甚至还有闲心给对方答疑解惑。
“这不今天贾芮安在嘛，任间当然不好意思开麦了，不光任间不说话，向睿城都跟哑巴了一样。”他说完拉视野看了下已经复活的二号，“就你打野这叼样还说我，人家下路两口......两个都carry全场了，你还在河道野餐。”
前言不搭后语的句子听得贾芮安一头雾水，耳朵里过了一遍，传到脑子里只剩下最后一句。
carry全场？
拿什么？
她这个辅助的命吗？
两人还在吵吵，你一言我一语比双方队伍的围剿还有来有回，贾芮安听得直乐呵。
她也放平心态下来，指尖轻点屏幕，准备给队友浇把油。
清脆的提示音响起，几人的游戏界面上方齐齐显示——【经济已落后6340】
感人的差距。
工资上低人一等就算了，游戏里也这么穷。
任间的麦克风突然闪烁了一下，又关闭了。
向睿城的嗓音切了进来：“再吵一会儿出去就给你俩举报了。”
毫无杀伤力的发言，说完没注意血量，自己还被正在打的龙给拍死了。
转眼几人已经被围攻在了高地，这下倒是团结的像五个葫芦一条藤。
“我来断线。有机会有机会，还有机会。”
“我绕后，我绕后排切。”
说是放平心态，贾芮安还是尽力操作着，多年来养成的游戏精神不到最后一刻不死心。
一瞬间卧室都有些燥热了起来。
她紧紧盯着屏幕，顶在团战前方，随着射手一连拿下三杀之后，贾芮安操作的角色也在燃尽了最后一丝血量。
界面播报着射手的高光操作，「XC」团灭了敌方。
居然打赢了一波团战。
牧志学：“我就说还有机会，这不就赢了！”
「打卡机二号」：“果然男女搭配，这波操作真是给阿城秀起来了。”
贾芮安放下已经转为灰屏的手机，伸手拿起遥控器，将空调温度调低了两度。
气氛一时间变回了轻松的状态，几人开始了闲聊。
“阿城，你房子装修好了没？哥几个还等着给你贺新房呢。”
“快了，过几天回去验收，下月搬。”
向睿城指尖飞速操作着，嘴上却不紧不慢地回答：“怎么？你一个南湾人要开两千多公里回来给我庆祝吗？”
「打卡机二号」：“那倒不是，哥几个天南海北的也好久不见了，是想找个时间聚聚呗。”
听到这句，向睿城想到了人事部通知，也来了话题：“行啊，我最近也要准备休假，有没有兴趣去新疆或者云南玩几天？”
话说的随意，手里的项目积了一堆，休假到底哪天能准备出来，他自己也没个清楚。
没人响应。
向睿城只听到耳机里几声微不可察的笑声，但他迟迟没等来贾芮安说话。
舌头在嘴里打了好几个转，还是忍不住道：“贾芮安？”
“嗯？”
对方回应很快，并没有关麦。
他又问，语气很轻，像是在课堂上和要同桌说悄悄话的样子：“你怎么不说话？”
贾芮安一直在安静听几人聊天，突然被人点名还有些懵：“说什么？我没......”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生生截断了——
“新疆和云南好啊，但我可没时间，只有你和牧子假期多的跟不要钱一样。”
「打卡机二号」刚从野区里刷尽一片小怪，他就跟宕机了一样，才腾出空回复向睿城的话。
原本在听兄弟和妹子对话的牧志学快要被这厮气笑了，他懒洋洋的回了一句：“加班加出来的嘛。”
被打断的贾芮安没再说话，她闭了麦开始专心操作，耳机里只剩下游戏战况播报的声音。
直到兵线又一次被对面推到了高地。
任间的麦克风闪烁了几次，终是亮了。
“真不知道你这个打野是干嘛用的，请求集合好几次了，打团打团，还在野区乱晃!”
“前期刚一打出来的优势，你就飘了。”
“四号你老乱带什么节奏，你和打野加起来经济够对面切的?”
“看位置，看位置，射手都快断气了，你俩看不见吗？！”
他把全程乱逛的二号骂了个狗血淋头，也没放过一直在跳大招送人头的牧志学。
「打卡机二号」：“还是熟悉的风格，熟悉的配方。”
「打卡机四号」：“我就说今天缺了点什么，任间开麦后瞬间对味儿了。”
被怼的两人有些理所当然地，毫无压力地接受了任间的指责。
纷纷以技术不到位、意识不在线，劝任间面对这场对局要输的事实。
死寂三秒后。
“阿城你怎么不说话了？”牧志学突然问道，“贾同学也不说话了？这么默契的吗？”
向睿城刚跟同事确认了后天出差的行程，挂掉电话后就听到了这句。
重启麦克风时，嗓音有些冷：“刚刚接电话。”
「打卡机二号」：“哦，我还以为你们两闭麦后偷偷去打语音了。”
向睿城：......
贾芮安：......
令人愉快的掉分车。
退出游戏，贾芮安这会儿才注意到企鹅软件显示有一条未读消息。
她有点疑惑，已经很久不用企鹅了，群消息和广告全部屏蔽，除了添加微信的，其他人也早就不联系了。
能有谁呢？
点开后，下滑的手指微微一滞。
向睿城的头像是一个破旧的篮筐，篮筐下的夕阳将云层染成金黄，看上去觉得浪漫又孤独。这么多年他也没换过。
她突然想起几人在游戏里的闲聊。
新房......该是婚房吧？贾芮安望着天花板。
同龄人都在陆续奔赴人生新阶段，似乎唯有她还停在原地。
对话界面的消息停在9：03分，“下把一起？”
现在已经是11点半了，她有些拿不准对方是否已经睡了。
想了想，还是习惯性先解释道：“我不太注意企鹅的消息。”
“嗯嗯。”没想到对方几乎是秒回。
只是，下一秒，贾芮安就噙着笑意看见屏幕上反复出现的提醒。
对方正在输入中......
但始终没有新的消息过来。
她就这样耐心地盯着屏幕，像是拿着教案提问的老师，等着学生来主动举手回答问题。
“加个微信吗？”
对方的消息跑了一光年终于传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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