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啊？！亲密度？！
此刻沈霜流额上布满细密的汗，微微侧着头仿佛正忍耐着什么，显得侧脸线条越发利落，本该是飞扬桀骜的长相，但此刻面色透出一种失血的惨白，形状好看的嘴唇皴裂着。
菱华看了他一眼，内心升起不妙的预感。这个状态，似乎比刚刚还更差了一点，冰焰的伤害是持续性的？
山下的萤灯已经次第亮起，菱华甚至听到了远处人群的喧嚣声。
不能再拖了！
菱华一咬牙，拉住沈霜流完好的那只手臂，往左侧的幽深小径跑去！希望能找到藏身之处，至少等到沈霜流的手臂恢复正常。
她只顾着闷头往前跑，甚至感觉不到被她牵住的掌心微微发烫。
沈霜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掌上，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冰焰影响到了神智，竟然在这样紧张的情景下生出了一丝不合时宜的念头：原来女孩子的手和他不一样，手心没有练剑磨出来的薄茧。
甚至不像大师姐，只会曲手给他们暴栗。
他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恢复思考的能力，迟钝的大脑开始运转，他对着菱华说：“去天极宗来客的住所！还阳宗不会随意进去搜查。此刻他们都在山下大殿，护宗大阵的禁制下他们同样用不了术法——不会那么快回来！”
菱华闻言觉得可行，看这架势今日怕是要搜遍全宗，哪里都未必安全，反倒不如直接躲在天极宗住处搏一搏！
她记得原书里提到过，还阳宗的客居住处是鸾鸣阁，便一边回应沈霜流，一边让系统导航过去。
见菱华回应了他，沈霜流松了口气，疲倦和刺骨的寒冷让他的视野变得模糊，也因此他没有及时发现异常。
直到菱华带着他，闯进了那处楼阁。
一进门，浓密温暖的水雾扑面而来，沈霜流怔了怔，闭眼又睁开，眼前的景象清晰了些。
映入眼帘的，是数个形状大小不一的水池，水面铺着零星花瓣，正源源不断地蒸腾出细密水雾。
水池边缘竖着几个屏风，挂着素白的浴衣，样式一看便是女修所用。
沈霜流猛的扭头看向菱华：“这是哪里？”
菱华也已经感觉不对劲了，这里分明应是其他杂役提过的内门灵浴啊！可她明明记得鸾鸣阁该是宗内的客居住处才对！
“鸾鸣阁……”但她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沈霜流此刻觉得荒唐极了，明知道菱华有多不靠谱，连符箓都会用错，可自己不但不吸取教训，还放任自己继续相信她！
可，菱华又有什么错呢？错的分明是把她引入这个险境的自己。
自己才是最荒唐的那个人。
沈霜流闭了闭眼，又开口道：“联通符已解。”
菱华这才注意到自己和沈霜流的动作已经不再重合，心下一喜，又意识到现在的情况没什么好喜的。
“你留在这里，我去天极宗住处。”沈霜流沉声道，“魄灯在我身上，我后颈处亦有白色莲纹印记。你没做任何事，不必受我连累。”
菱华一怔，第一个泛上来的念头并不是喜悦，而是担忧。
好吧，菱华承认，自己和这龙傲天也算是处出了一些战友情。
从遇见到现在，沈霜流帮了她那么多，现在要她抛下他置身事外？还是在他明显受伤的情况下？
咸鱼虽咸，但咸鱼也讲义气！
菱华正思考着，忽然听见外面有动静，似乎是往鸾鸣阁来的。
一瞬间，菱华有了思量，她将沈霜流推入浴池，自己迅速拿过屏风上的浴衣，也跟着沉入池内。
她伸手解开已经散乱的发髻，顿时一头青丝瀑布般垂下。
菱华将浴衣披在自己身上，对着沈霜流竖起手指“嘘”了一声，而后凑到他耳边对他说。
“不要说话，听我的，我们都会没事。”菱华声音悄悄拂过沈霜流的耳际，带来些微的酥麻。
刚刚入水的那一刻，沈霜流便知道菱华想要做什么，但他没出声，只是有些不适地侧了侧头。
很快，脚步声停在了门外，菱华立刻示意沈霜流沉入水中。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菱华装作惊慌的样子转过身，头发浸湿垂落两边，瓷白的脸颊上一颗水珠正滑落下来，肩膀以下都浸在乳白色的池水中。
她抬眼一看，发现来人居然是伯阳和一位面目冷肃的青年。
见浴池里是她，伯阳惊讶道：“菱华？你怎么会在这里？今日试炼大会，你没在大小姐身边随侍吗？”
闻言，那青年也投来怀疑的目光。
“我身子不舒服，和大小姐告假回来休息，想着泡一泡澡会舒服些，就过来了。”
菱华装作虚弱的样子咳了两声，看着二人疑惑道：“怎么了吗？”
伯阳的目光在菱华身后停留了一瞬，而后收回，道：“今日宗内出了大事，宗主开启了护宗大阵，被邀请赴宴的客人也都被宗主留下暂住了。”
“啊！难道是来参加的客人……”菱华一副吃惊的样子。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勿要多言！”那青年冷冷道。
伯阳见此便说：“菱师妹，你也快回去吧，今晚不要再出门……”青年伸手挡在伯阳身前，打断了他的话。
“你出来。”青年盯着菱华说道，一副要等着她出来才会离开的样子。
菱华有些焦虑地咬了咬唇，青年的难缠超出了她的预期。
浴池的水并不深，如果她离开了，水面下降，不知道还能不能藏住沈霜流。
见菱华迟迟不动，青年的眼神变得锐利，菱华简直能感觉到刺骨的冰寒正剜在身上。
伯阳打圆场道：“刘师兄，菱华怕是因为我们在场不方便，不如我们先出去吧。”
青年闻言并未动摇，道：“今日试炼大会，内门除了留守之人都去了外门随侍，她却告假回了内门。泡澡？谁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形迹如此可疑，我必得亲眼见到她出来，带她去见秦长老！”
菱华知道不出浴池这青年是不会善罢甘休了，只能赌一把，希望沈霜流能藏得好一点别露出端倪来。
她刚往前两步，感觉到身边的池水有异样的波动，而后“哗啦”一声，沈霜流浮出，水珠从鬓边成串滑落。
他挡到菱华身边道：“两位师兄，菱华是为了与我相会，才告假而来。菱华母亲反对我们在一起，平日里对她约束很紧，我们只能趁着试炼大会才能偷偷见上一面。”
菱华见沈霜流突然出来，紧张地将视线转到他的右臂，看到冰霜已经消了。
她松了口气，然后迅速反应过来，握住沈霜流的手，作出些许羞恼的样子：“让你躲好，你还出来！”
她转头对着伯阳和青年说道：“方才听见动静，我们害怕被发现私会，便躲进边上的鸾鸣阁。没想到还是瞒不过两位师兄。”
她抬起头，看到伯阳的视线凝在沈霜流身上，眼神有些晦暗难明。
青年目光在菱华和沈霜流的身上来回移动，菱华紧张得甚至屏住了呼吸，然后听到他开口：“你们两个转过头去，把脖颈露出来。”
脖颈？菱华马上想到了沈霜流后颈处那个消失的白色莲纹印记。
水池中，两人的手臂紧靠在一起，菱华感觉到他的身体一下子绷紧了，便伸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臂，用眼神告诉他没问题。
沈霜流接收到信号，松懈下来。
二人依言转身，菱华将湿淋淋的长发拨到胸前，将光洁的脖颈露出来。
见没有什么异样，但青年还是蹙眉，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二人。
他身旁的伯阳一直将视线凝在沈霜流身上，眼中藏着探究。
菱华见此，心里不由冒出点疑惑。李瑶芳一直觉得伯阳对她不一般，所以把她当作假想情敌。可菱华又不是傻子，感觉得出来，伯阳对她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就像此刻对沈霜流的打量，也全然不是情敌的眼光。
“刘师兄，我看他们两人并无异常，若师兄实在不放心，也可以带他俩去向秦长老复命。”
伯阳转头对青年道：“但秦长老性子急躁，若我们带他们过去，最后又发现与他们无关……只怕长老责怪。”
菱华紧张地看着那青年，脸上作出虚弱羞涩的样子，把身体倚向沈霜流，露出与情郎私会被撞破，甚至还要被抓走的害怕慌张。
沈霜流犹豫了下，伸手揽住菱华的肩膀。
见此情状，青年又想到秦长老那不耐的脾性，终是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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