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静谧祥和充满学术氛围的图书室内,暧昧的亲吻声连绵不绝,就像落进干草堆的星火,起先还只是小小的火苗,火势往外蔓延的速度也不快,看起来甚至有几分不起眼的无害。
慢慢抵达某个临界点后,可能是喉间溢出的一声轻哼,也可能是不经意间往对方怀中施加了些许力道,炙热的空气发生爆燃,大火瞬间汹涌席卷,张牙舞爪着要将一切都烧成灰烬。
濒临失控之际,巴德尔的声音突然响起,像一池凉凉的冰,提醒他们:“有人来了。”
阿比斯率先恢复理智,他努力在喘息的间隙告诉林灼有人来了,他们该停下了。
可他那不够坚决的态度与林灼小兽似的纠缠没能很好地停下这一切,脚步声出现在门口时,林灼还坐在他的腿上,两人姿态亲密地躲在窗户下的阴影里,几乎一眼就能被看见。
阿比斯只好用上视觉混淆咒和隔音咒,祈祷来的不是古尔薇格,不然他这点小伎俩根本瞒不过准法圣的双眼。
来人踏进图书室,确认身份的瞬间,阿比斯松了口气——
不是古尔薇格,是弗雷和伊露丽。
他们不像是来看书的,踏进图书室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四下张望。
像是在找什么人。
“我去里面看看。”弗雷小小声对伊露丽说,说完朝书架走去,伊露丽则走到那张摆放书籍的桌子前,观察起了桌上的书。
片刻后,弗雷绕了一圈从书架那边回来,冲伊露丽摇头,说:“她不在这。”
因为克洛里斯的离开,阿斯莫德不让他们进林灼的记忆,他们就想趁这个机会,尝试去接触一下失忆的林灼。
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有彼此在,就算紧张,他们也还是鼓起了勇气。
可惜他们光有勇气没有运气,早上林灼没出房间,他们以为林灼还没睡醒,就没去打扰,等听说林灼起了,他们再去,林灼已经离开了房间。
他们不知道林灼的去向,就想找城堡主人阿斯莫德和索菲娅问问。
可是索菲娅一大早就离开城堡去了德菲克特城,至于阿斯莫德,他好像在招待什么客人,根本没时间搭理他们。
伊露丽记得林灼前两天不是在花园就是在森林里玩,于是他们俩又先后去了花园和屏障外
的树林。
他们在树林里找了很久最后因为瘴气导致皮肤溃烂不得不回到城堡找柳听风给他们治疗。
柳听风面对受伤的儿子倒也没多心疼毕竟不是什么无可挽回的伤势用药水涂抹一下很快就能好况且儿子已经长大了比起心疼她更希望儿子能吃一堑长一智别什么准备都不做就跑有毒的瘴气里找人这不傻吗。
伊露丽和弗雷也觉得自己傻大半天折腾下来林灼没找到还弄得一身伤。
最后是和柳听风一起研究笔记的古尔薇格告诉他们他们才知道林灼在图书室等伤势一好他们就立马赶了过来。
然而图书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桌上的书籍证明林灼确实来过这。
伊露丽发现桌上有本《基础元素概括》是摊开的书本里头似乎曾夹放过另一本书因此书页不太平整。
微风透过窗户吹进室内不平整的书页被风吹起却没能翻页因为有人在书页之间卡了一枚铜币充当书签。
伊露丽:“她应该只是暂时离开我们在这等她吧。”
弗雷没有异议。
他们担心太过刻意的接近会让林灼害怕就想装作偶遇伊露丽还去找了几本书装出一副他们和林灼一样只是来看书的假象。
殊不知他们要找的女孩此刻就在距离他们十几米远的窗户下面她刚和喜欢的人接了个吻呼吸都还没理顺。
巴德尔心情不好说话也难听:“在父母眼皮子底下偷情——我以为这种情节只会在没什么营养的□□里出现。”
“他们算哪门子父母。”阿比斯一边在心里回他一边思量该怎么带着林灼离开。
跳窗是个不错的选择。
阿比斯低声跟林灼解释告诉她两人眼下的模样不适合被弗雷跟伊露丽撞见最好先偷偷离开。
林灼在阿斯莫德的笔记里也了解到过类似的情况因为阿斯莫德是魔族索菲娅是皇室公主所以他与索菲娅注定不能光明正大地来往只能偷偷摸摸地接触
林灼理解地点了点头刚刚那一吻让她眼角湿润泛红阿比斯没忍住又在她眼角下亲了一口然后让她先起来他们一起从窗户出去。
在混淆咒和隔音咒的掩护下,林灼没有惊动弗雷和伊露丽,顺利翻窗到了外头。
接着是阿比斯,他刚跳上窗台,林灼的视线越过他,看到弗雷因为坐不住,走到了她原来看书的位置,还拿起了她发现阿斯莫德的笔记后,顺手夹在书页间的那枚铜币。
“那是我的。”林灼有些不太高兴。
阿比斯回头看了眼,发现只是一枚铜币,刚想安抚林灼,说等离开后他再从门口绕进来,替她把书和铜币都带回房间去。
然而安抚的话语还未出口,拿起铜币的弗雷当着他们和伊露丽的面,消失在了原地。
伊露丽猝不及防,硬是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阿比斯则在弗雷消失后意识到那枚铜币恐怕不普通,扭头问林灼:“是我给你的那枚铜币吗?”
林灼曾跟阿比斯要过一枚刻有传送阵的铜币作为纪念,还将铜币的锚点设立在了德菲克特城。
失忆后的林灼根本不记得那枚铜币是阿比斯给她的,她就知道铜币上刻有她看不懂的魔法阵,令她印象深刻,所以当她需要什么东西充当书签时,她自然而然就拿出了这枚铜币。
弄清楚情况的阿比斯不太想管弗雷的死活,可是——
他回头看向伊露丽。
伊露丽着急地喊着弗雷的名字,始终得不到回应后,她转身离开图书室,应该是找柳听风和古尔薇格求助去了。
古尔薇格要是用回溯魔法重现场景,就会看到他和林灼躲在窗户下面接吻的一幕……
为了避免尴尬,阿比斯先带林灼去洗了把脸,和她说明情况后又带着她绕回图书室门口,正好撞见赶来的柳听风和古尔薇格。
阿比斯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询问情况,并把林灼那枚铜币上有传送阵,传送阵另一头在德菲克特城的消息告诉给她们听。
另一边,弗雷将那枚刻有传送阵的铜币放进口袋,从学校曾经租用过的旅馆里出来,懊悔自己不该手欠,更不该因为好奇铜币上的魔法阵有何作用,就往铜币里注入魔力。
这下好了,他又给自己惹了麻烦。
——我为什么总是这样?
这是伊露丽经常问他的话,过去的他只会把这句话当成耳旁风,不知道什么叫反省,现在他终
于学会了反省,学会了用这句话来问自己,却又开始苦恼自己为什么不能在一开始就阻止事情的发生。
好在只是被传送到德菲克特城,情况不算太糟,还能挽回。
弗雷从小就不是走丢后能在原地等待父母来找他的乖小孩,他只会闹出足够大的动静,让父母知道他在哪。
现在的弗雷依旧不可能在原地等待,但他也不会再鲁莽冲动,惹是生非。
他出发前往城主宅邸,准备让德菲克特城的城主替他联系古尔薇格或者他的父母,而不是自己想办法冒险回毒瘴森林,给居住在森林里的阿斯莫德带去可能存在的危险。
他还清楚自己不能太招摇,离开旅馆前特意换了件低调的外套,并戴上帽子遮住自己金色的短发。
他一路前往城主宅邸,直到经过一家橱窗装饰非常漂亮的饰品店,他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橱窗倒映他的模样,是从未有过的低调内敛,和曾经肆意张扬的他判若两人,但他停下脚步不是因为橱窗玻璃上的他有多陌生,而是他看到橱窗里摆放着一枚胸针,胸针上镶嵌的宝石略有些眼熟,很像是产自人鱼之渊的真伪之石。
真伪之石可以判断一个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伊露丽最好的朋友阿达拉就是人鱼,弗雷曾用阿达拉的真伪之石向伊露丽证明了自己是真心喜欢她,也用那块真伪之石确认林灼并非他母亲的女儿。
可笑的是,当时的他就连同母异父的妹妹都能接受,而未来的他却抛弃了自己和伊露丽的女儿。
弗雷盯着那枚胸针看了许久,最后调转步伐,走进了店里。
阿达拉曾说过,除非必要,不然她并不建议过多使用真伪之石。
“太计较真假,容易没朋友。”这是阿达拉的原话。
所以日常生活里,阿达拉很少把真伪之石拿出来用。
弗雷不确定阿达拉的观点是否正确,他只是觉得,失忆的林灼需要这个,能保证她在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不受欺骗。
弗雷承认,他还是信不过阿比斯,他就是对阿比斯抱有偏见。
弗雷从饰品店老板手中接过这枚胸针,饰品店老板不识货,还跟弗雷夸耀这枚胸针会变颜色。
弗雷用指腹摩挲宝石表面,轻轻说出一句:“说说价格,太贵
就算了。”
这是谎话无论多贵都不影响他购买这枚胸针身为公爵之子他还不至于连这点小金库都没有重点在于这块宝石是不是真伪之石。
透明的宝石在他说完话后泛起血色。
老板忙说:“你看你看这就变了。”
弗雷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重复问道:“价格。”
老板搓了搓双手试探性地报出了一个数字。
弗雷:“听起来还行。”
这是真话普通会变色的石头肯定不值这个价格但要真伪之石就另当别论了所以弗雷对这个价格还算满意。
透明的宝石变换颜色这次是代表真话的白色。
弗雷买下了这枚胸针但他对宝石底下的胸针托不太满意就没让老板用礼盒跟丝带包装起来准备回去城堡把宝石撬下来做成别的比如手镯。
他记得林灼总是戴着一条手链希望新做的手镯她也能喜欢。
弗雷从店里出来继续朝城主宅邸走去。
没走几步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警惕回头却在看清那人的瞬间讶异地唤出了对方的名字:“塞缪尔?”
单薄瘦弱的男人穿着严严实实的黑色外套头上还戴着兜帽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气喘吁吁道:“可算追上你了我刚回旅馆就听见他们说楼上突然冒出来个金发的精灵我就猜到是你。”
弗雷愣愣地看着他即便清楚未来的事情和他无关他早就**却依旧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毫无芥蒂地面对他。
塞缪尔察觉到弗雷的异样问:“怎么了?”
弗雷不想让塞缪尔知道林灼的事情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就是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
弗雷手里还握着那枚胸针他心虚地低头看了一眼果然胸针上镶嵌的宝石变成了代表谎言的红色。
塞缪尔面上浮现无奈的笑容:“我也想在学校里好好待着可所有人都回了学校就你和伊露丽不见踪影我实在有些担心正好校长给我批的伤假还没用完
塞缪尔还是这么地掏心掏肺早年弗雷不是没怀疑过塞缪尔对他好是因为他的身份想要讨好他可无论弗雷多么冷淡塞缪尔总是能耐心地对待他多年
如一日,石头都能给捂热了,更何况是弗雷。
“是吗。弗雷想赶在宝石变色之前把胸针放进口袋,偏偏这时一个拿着风车的小孩从他身边跑过去,撞掉了他手里的胸针。
他吓了一跳,赶紧俯身捡起胸针,却发现胸针还是红色的。
塞缪尔在撒谎?弗雷蹙眉。
塞缪尔也看到了胸针,但他以为上头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红宝石,因此没太在意,还满怀关切地问脸色不对的弗雷:“你是不是哪不舒服?需要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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