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玄都观
乔苑珠被徐枳也扣了一路,手腕已然发麻。
几次想跑都被他识破抓了回来,心中十分生气,遂后半程十分老实配合,搞得徐枳也屡屡回头看她。
她本不想招惹事端,各走各的阳光道,才未将咒印之事与他说,无奈此次恐怕再难以掩盖。
章道长说她身上有妖气,焉知不是南依娘子身上的?难道她眉心咒印真与邪物有关,乃是不详?
可她只用咒印吸收妖邪之气,并未伤及他人,当年白面书生与她,萍水相逢,她只当他是感念她的救命之恩,这么多年来,她的病症也确有缓解......
想到此处,乔苑珠只觉得头痛,又看向徐枳也的背影,此时的他正被怀中的婴儿伸手掐着脸。
道长应该是好人吧,要是如实说了,应当不会把她当成妖物收进他的葫芦里吧,想到此处,她莫名打了个寒颤。
快行至玄都观山门口,徐枳也才松开了她的手,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笑着与她道:“乔娘子还是少打歪主意,到了我道门,凡事我都有办法一探究竟。”
他将凡事两个字故意加重了语气。
她要收回刚才觉得他是好人的话!
乔苑珠略微一顿,思量片刻,三步并作两步至徐枳也身侧,右手从他臂腕穿过,左手搭上他的小臂,眼波荡漾,柔声道:“郎君~”
此话一出,徐枳也背心发寒,与此同时两人正好步入山门,山门口,一众师兄弟姐妹等候,中间簇拥着一花甲老人,旁边还有个白白嫩嫩的糯米团子一样的女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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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儿魂体本就沾染了南依女妖的妖气,此时在一派清正的玄都观中,显得尤为乍眼,众人都将目光转向一位朱颜鹤发的老者,试图从老者脸上探求一点态度,一道长颔首道:“师父,有妖气。”
老者不语,足下微一点,轻如羽毛般从台阶上跃下,片刻至徐枳也面前,伸手悬至婴儿面上,手下是灵流波动。
“师父,它就是那日吾亥山女妖留下的婴儿魂体。”徐枳也道。
老者收了手上的动作,缓缓道:“速速送去三御殿罢。”
乔苑珠见状松开了徐枳也的胳膊,正色朝老者施了礼,便也跟着去了三御殿。
超度原本算不得大型法事,然南依娘子生前含冤,死后亦有怨愤,且婴儿非是以正途离体,故此魂体需得专门设坛诵经,插魂幡,立牌位,烧纸钱,供香火,耗了半日。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乔苑珠悄悄从殿中退出,正欲往前门外去,只听得一男声朗朗道:“娘子欲去往何处?不与为夫一道?”
娘子二字声音颇大,眉眼间尽是戏谑,听得此声整个三御殿中人均移目望向了乔苑珠。
“善信留步。”荆从从徐枳也身边经过,伸手在他头上用力敲了敲,道:“善信此番善举,实属难得,何不留下来喝盏茶再走?”
侍立一旁的道童闻言立马会意,躬身出了殿,不会儿端着一盏青碧悠悠的茶到乔苑珠跟前。
乔苑珠虽说没正儿八经修过道,但是道家寻常用的法器物件她还是略知一二的。要说眼前这茶,哪里是普通的茶,乃是专门对付妖邪的显形水,她深知今夜躲不过,索性朝老者施了礼,道:“请观主与章道长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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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乔娘子也不知那白面书生是谁,亦不知他去往了何处?”荆从问道。
“不错,其实我后来也多方打听过,奈何那书生并未留下任何物件,唯一留下的字条也是用法术撰写,阅后即焚。”
乔苑珠说的真诚,未有半分隐瞒,说到此处见着荆从和徐枳也脸上均是一副苦思冥想的愁色,又赶紧补充道:“二位道长,我当真不是妖邪,我就只是想治病,那书生说,若没有他这咒印,如今我已死了。”
乔苑珠原本是不畏惧生死的。
公主府失火那夜,她也想跟着母亲去了,可等到火苗舔到衣角,浓烟扑鼻之时,幼小的她害怕了,神志不清地祈求神明救助。
捡回一条性命之后,她其实一直觉得自己是偷生,算是应了那野游道士的“偷命”一说。
此后她便一直很惜命,惜命又有什么错呢。
“不知乔娘子是何时发现自己的病症的?”
“约莫是十年前的事了,家乡发了瘟疫,好多人都感染了,我也未能幸免。
好在吃了些官府施放的汤药,病情有所控制,可要说真正稳定住病症,还是在书生给我绘制了这个咒印之后。”
说起来桑桑国亡国是因为大齐,然而乔苑珠心中明白,桑桑国气运本就到头,不是大齐也会是别的国家,加之自己身份实在尴尬,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故而本想隐去自己来历,但是想来突发瘟疫的地方多了去,有她这样病症的也不在少数,实在不必刻意遮掩,反倒叫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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