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黑峰炼油厂
沈夜白跟着李文州进到工厂里，又来到那个放尸体的杂物间。
这是第二次来，他又留心记了路，把杂物间的位置记清楚了。
李文州在外面等他，他推门进去，角落里几箱冰块，七扭八歪的堆着尸体，他几个小时前就是从这里挑了一具，把他变成自己的样子。
当时他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
沈夜白收拾心情，把韩峥的躯体扔到靠墙的角落，让他平躺在地上，然后转身出了门。
“我们去行政楼，厂务的办公室都在那边。”李文州说。
沈夜白跟在他身旁。
刚才那场闹剧散去，工人们散开，往食堂和宿舍走。他们两人走在路上，遇上不少工人。工人皆对他们侧目，以一种鄙夷的目光看向他们。
“我不知道这事什么时候能清，但是一有机会我就送你离开厂子。”李文州再次向他保证，“但是在此之前，你要配合我。”
沈夜白没说话。
“电锯链的人是不好惹……但是我们现在伪装得很好。你就假装是我雇来的赏金猎人，不会出岔子的。”
沈夜白嗯了一声。
两人走到行政楼，李文州敲开办公室的门，两人进到屋子里。
屋子里坐着四个人，其中两个是刚刚到正门空地里驱散工人的电锯链成员。最大的一张办公桌后，正坐着那个戴细框眼镜的女人，电锯链的头目。
“你们来了，李文州，和这位——”
“沈夜白。”沈夜白报了名字。
“很好。”头目满意的点点头，“李文州，你这次找的外援不错，很有实力，直接把那个最会闹事的不良分子杀了，办事很利落。”
李文州拍着他肩：“这位可是专业人士，技术绝对过硬！你尽管放心就好了！他们再闹事，沈夜白往这一站，保证他们安安分分的。”
头目看向沈夜白：“你好好干，帮厂子守住这几天，工钱不会少了你的。”
沈夜白回道：“好。”
头目傲然一笑：“南边最大的工业重镇，产的又是石油，是废土上哪个势力都少不了的黑黄金。你好好干活，我会给你一个远超你预期的数字。”
沈夜白看了他几秒，也笑：“好，那我提前谢谢你了。”
头目又道：“这几天你需要什么武器装备，尽管开口，让李文州带你去拿。李文州，这人我很喜欢，武器携带权限给他最高级，预算拉满。只要压住这一波，别让工人们闹事，等商队一走，他们就是想蹦跶也蹦跶不起来了。”
李文州说：“明白了！”
两人离开办公室。
出了行政楼，两人到厂区食堂简单吃了饭。再从食堂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路上的工人也大都散了，厂区内一片安静。
这表面平静的气氛下似乎酝酿着一场剧烈的风暴。
路过员工宿舍的时候，沈夜白问：“咱们晚上住这里？”
李文州说：“不是这，再往前，管理层宿舍。”
沈夜白意义不明的笑了一声：“这工厂真大。”
他从进镇子第一天就看见这盘了大半个山脚的工厂了。没想到除了生产区，行政、食堂、宿舍更有一大片区域。
大门关起来，简直就是一方自给自足的小天地。他想起来工厂的路上李文州和他说的话：先有的这厂子，再有的这镇子。而这炼油厂，也一直比外围的小镇重要得多。
他总觉得自己走进什么庞然巨兽的内部了。若说生产区轰鸣的机器是这钢铁巨兽的心脏，那么行政区就是消化道，他看着零星几个工人走进员工宿舍，像是被那栋楼吞吃了一般。
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尸体，厂子里每天都在死人。他募的想起蝰蛇眼的这句话。
天更暗了，路灯亮起来。
他留心记路，一路走到管理层宿舍。
“再里面还有别墅区，不过那就是禁地了，连电锯链都不会轻易进去，厂长平时就在那里休息。”李文州介绍道。
这管理层宿舍比普通工人的宿舍气派了不少，李文州带他上了三层，给他指了个空房间，道：“你这几天就住这吧，我房间就在旁边，有事随时叫我。”
沈夜白打开房间门，里面冰箱电视一应俱全，床铺看起来特别舒服，甚至还带一个摆了鲜花盆栽的露天阳台。
沈夜白没进去，跟着李文州进到他房间里，说道：“我有话问你。”
发生了这么多变故，他又被迫耽搁在这里，有问题倒也是人之常情，李文州并不意外，请他进来。
沈夜白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窗外越来越暗的天色，一边想着从哪说起。
“当初蝰蛇眼给我保证过的，进厂子，晃一圈，留影放尸体，当天就能出来。”
李文州解释道：“那些工人闹事是突然的，谁也预测不了。连我也差点栽进去，你看见那个叫唐杰的拿枪指着我了！”
“说到唐杰，那人现在在哪？”他不记得在正门见过这人。
李文州幽幽的看着他：“我不知道，但这不重要。你只要在这待上几天，你的事——销通缉的事，依然能办妥，你还能拿上一大笔钱，老大很喜欢你，他们出手一向大方。这可是天降横财，何乐不为！”
沈夜白没说话。
李文州说：“反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销了通缉之后，你还是要做赏金猎人的吧？这就算你的第一单了，你没什么亏的！并且出了这事，到时我和蝰蛇眼商量商量，他让你做的事也可以打个折扣了。”
沈夜白伸手：“给我手机，我要给简修然打电话。我的同伴在外面等我，他以为我今天晚饭之前就能回去。”
“那个中心城的小帅哥？和你一起的那个男的？”
“是。”
李文州沉默了几秒，道：“你暂时……打不了电话。”
沈夜白以为这是某种交易的规矩，又说：“那给蝰蛇眼打电话也可以。出了这事，咱们总得知会他一声吧？”
李文州揉了揉眉心，看着他：“沈夜白，我的意思，厂子封闭了，咱们现在联系不了外面。”
沈夜白沉默了。
“厂子不会亏了你的，电锯链出手大方。等咱们出去了，蝰蛇眼也不会亏了你的，这种突发意外……”
“李文州。”沈夜白打断他。
“让我打工可以，有几个事情我不明白。”
“嗯，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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