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虽地处平原,却与胥州的几座山脉相连,两山相隔之间,便化作了一道峡谷。

无论作何声音,只要在这峡谷之中,便会被无限的放大。

此时,二当家带领着他的三百弟兄,便驾着马来回的奔腾游走在这峡谷之中,这马蹄虽少,可回声却若玄天的惊雷,震震劈下。

荡得不远处的并州大营,皆是兵荒马乱。

有了这透天的马蹄声,只是其一,剩下的便要靠秦惊辞领着的北地军了。

常朴带着人马自大营而出,便看到了那山涧之中,黑色人马,层层叠嶂之间,可见他们飞快跑过的身影。

常朴厉声道,“分头包抄,给我追。”

这山脉地势复杂,她领着一对人马,越过平头山,又在平地上兜了个圈子,才朝着那山寨弟兄们在的峡谷奔去。

那震天的马蹄声还在响,秦惊辞一进山谷,她便指挥着那三百人,陆陆续续的减轻了步子,随着声音的消失。

身后的黑甲军,也慢慢追了上来。

天色不明,两侧的高山几乎要将那不剩几滴的月光挡了去,常朴听着那马蹄声愈来愈小,心里更是焦灼。

当即便催着那黑家军,进了峡谷。

黑暗之中,众将士不免心中的犹疑多了几分,又被刚刚对方的气势给震慑个不轻,此时,个个都人心惶惶的。

常朴走在前面,更是不自觉的加快了步子。

走到一半之时,自山上响起轰隆隆的声响,钻进了他的耳膜,常朴心下一慌,调转马头,便道,“快撤,快撤。”

他骑着马,跨过前面,向着光亮之处,奔着。

而那声音的源头处,一个接一个,如同下冰雹般的大石块,滚滚向前,流进了漆黑的谷底。

彻夜未眠,一时反应不过的黑甲军,多半都受了伤。

山顶的秦惊辞,抱臂看着逐渐远去的常朴,才转身跟身后的将士们道,“做的不错,今夜在山寨休整,明日,前往胥州。”

常朴带着大黑甲军回了营地之时,留守营地的军官,着急来报,“将军,并州南面,守卫来报,北地的援军,将要过了青山关了。”

常朴眼神狠厉,愤恨异常,面具之下,挡不住猩红的眼角,他一剑挥过,前来报信的将士,直愣愣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飞身上马,便道,“给我追。”

随身的骑兵不过跑了几里,那马便一个一个的栽倒下去了一半,常朴这才是真的慌了,只好带着人半路回了营地。

此次一番,营内军心已经有了些异动,常朴回到营中,拿过并州的地形图,仔细看来,他眼光迅速锁定了一处,眼神流出狠意,“就用你来祭我大军的旗吧。”

这番回去,秦惊辞才带将士们,真正入了这枫桦山,此时距天亮不过一会儿了,将士们草草歇下。

秦惊辞独自上了这瞭望塔,距离并州起兵,已过去了三日,她还未收到各方来的任何消息,没消息也是好消息。

她轻轻抓住前方的围栏,看过远方的山川,心里想的却是,“祁允业,你可一定要守住。”

四周太静,随意的一个声响,便能捕捉的到,秦惊辞顺着脚步声,转过了身,“大当家。”

闻恙缓声道,“将军,叫我闻恙便好。”

“闻大当家,怎么还未休息?”

闻恙淡淡的笑着,“心中无欲,很是难安,心中多欲,更是难眠,将军怕是后者吧,而我是前者。”

“今日多亏了将军,否则某便因一己私欲,酿下大错。”

秦惊辞回他一笑,“闻公子,不必妄自菲薄,我所念所想,也不过是一己私欲罢了。”

闻恙弯起嘴角,笑出了声,目光仍是坚定柔和,“将军是人,并非神明,是人都会有私心。”

“将军肩上的担子担的久了,怕不是忘了自己也是凡人罢了。”

天边微弱的阳光,冒出了头,剩下的部分也在蠢蠢欲动了,闻恙临走之际,还不忘道,“愿将军此战大捷,心中所意皆可平。”

他倒是事了拂衣去,留秦惊辞独自看了一场实在动人的日出。

辰时一到,秦惊辞带着北地军,开拔胥州。

此地距胥州也没剩多远了,最多今日午时,他们便可抵达胥州了,援兵既至,胥州定是能保住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抬眼望去这胥州城内升起的人间炊烟,便已经望到了,飘扬在城门上的一抹红旗,也是那么的惹眼。

见胥州安好,他心中的担忧便也减去了一半。

她回头正欲下令,全军提速,便晃见那远处升起了阵阵的浓烟,那方向竟好似是枫桦山,她心中顿觉不好,对着身后的一支小队道,“你们跟我走,其余人继续前进,务必午时到达胥州。”

她调转马头,向身后奔去。

离得越近,浓浓的黑烟便愈发的呛人,直至到了枫桦山脚,原先繁茂的枝叶,现已沦为了大火的燃料。

并州营帐内,昨日那副官掀起了帘子,进了大帐,“将军,事已办妥。”

常朴走出大营,看着那遥遥而上的灰烟,心中方才畅快了些,“我就不信堂堂的惊雪将军真能放下这枫桦山见死不救。”

“所有人听我命令,全军进发胥州,我倒要看看,没了主将,他们这仗还要怎么打。”

秦惊辞带着人马闯入山寨摇摇欲坠的大门之时,昨日的盛景不复多见,衣不蔽体的孩子,面若苦色的老人,哭闹声,求救声如洪水般吞噬她的清明。

不知是谁说了句,“里面还有人吗?”

“二当家进去救人了,还没出来。”

秦惊辞快步跑至,山寨的正堂,堂上的刻着“侠肝义胆”的牌匾,被火烧得只剩了一半,而剩下的那半,也是摇摇欲坠。”

寨子外的人,正提着一桶水,便要往上浇,秦惊辞抢过那水桶,哗啦一下浇在了自己的全身,进去之前,朝身后嘱咐道,“护好山寨的人。”

她拽过身后湿了水的披风,捂住口鼻,进了堂内。

侠肝义胆的牌匾也顺势落下,“啪”的一声砸在地上,彷佛要将这世上所有的不公和不平碎个干净。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一个黑甲兵悄悄的离开了山寨。

***

距离祁允业所说的五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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