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锁着门,老爹抽着水筒烟:“人家有婆娘的,都是单位人。”

“说可以要孩子,他们只有一个闺女。”

大哥生得虎背熊腰,沉着脸站起来:“什么玩儿?我告他去,还计生干部呢!”

老爹瞥了他两眼说:“说给钱,多少都给,是儿子会更多。”

嫂子扯着大哥慢慢地坐了下去。

少女的脸却一点一点地白下去,没有血色的白,不似活人的白。

临近生产,老爹铺上干草和破棉被,让少女坐上拖拉机,一路突突地开到县城。

山村在少女的眼中逐渐变小消失,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离开的样子,却不是以这种方式。

在医院旁边租了个小旅馆。

男人偶尔过来,仍然温柔又文质彬彬。

可是少女知道,他不是山村里那个他,她也不是山村那个她。

少女死了,生产时大出血。

孩子男人没有要,只看了一眼,失望地皱了皱眉。

“回去养着吧,每月寄钱去。”

他冷漠地转身,不再回头。

“我见过那个小娃娃,可漂亮了。”妇人看了一眼胡蝶说。

“跟兰兰眉目很像,比兰兰更好看。”因为那个男人也好看。

小婴儿被领回了大哥家,漂亮极了,可惜是女娃。

嫂子不肯入户口,户口太珍贵了,农村最多只有两个名额,如果都是女娃,嫂子也只能躲到大山里。

女婴被搁置在空空的屋子里,大人各有各的忙,路过的人常听到小猫似的哭声,有气无力。

如果不是每个月有一笔钱寄来,也许这个女婴和其他女婴一样,不知所踪。

但后来钱也越来越少。

“好在这女娃够好彩。”妇人摘菜间看了她一眼。

有一房远房亲戚收养了她,给了一大笔钱,说要断干净。

“断干净才好。”妇人摇摇头,没有好人,什么嚼舌根的人都有。

不过现在都搬走了,谁还记得一个三十年前一位少女短暂的一生。

“还记得我说的那个生本能和死本能的理论吗?”

胡蝶神色复杂,轻轻点了点头。

“你的出生同时伴随着死亡。”

胎儿在母体里已能感知喜怒哀乐,在胡蝶出生的那一瞬间,她感知到的是什么?

血腥又悲惨的死亡。

同时又被亲生父亲遗弃。

那不断在梦里重复淹没了视野的各种层次的红,伴随眩晕的恶心不适。像是被胶片记录下来永不褪色的血案,又像被困在循环里不得解脱的痛苦。

这是胡蝶最害怕的噩梦。

那么逼真,那么频繁,那么可怖,每晚亲临其境,每晚亲身经历。

逃不掉,呼不出,醒不来。

胡蝶颤抖起来,像是高烧之下内在极致寒冷肌肉无法控制的颤抖,由内向外传递无可名状的律动。

我盯着她的眼睛,继续不动声色地使用着系统脱敏疗法。

十七岁,这像是一个时间的标记,开始激活了胡蝶的死本能。

“她有罪,她的罪名就是□□。”胡蝶脸上有种痛苦的扭曲。

所以被锁在铁链中,挂在十字架上,向众人展示她的罪孽。

“不。”胡蝶从遥远的灵魂发出悲怆的哀号。

虫子那么令人厌恶,却在身体滋生,躲不掉,无法控制,是的,这是怪物,就像是恐惧与愧疚结合的怪物。

胡蝶干呕。

我却像一个拿着手术刀的外科医生,残忍,冷血,毫不留情。

一次又一次割开那个伤口,脓血里流出污秽的血液,像虫子一样四散奔逃,我挑起那些虫子,手起刀落,毫无怜惜,直至消灭。

伤口最终是需要缝合的,否则就成了事故。

我的语调开始变得温柔:“好了,你明白了这个梦,你看见了伤口的裂缝,你是个观察者,放松,呼吸,回到你的身体里,放松……”

她早已在这场手术中力竭,身体现出剧烈过后的疲倦。

“十字架是审判,但也是救赎。”声音轻柔但稳定,毋庸置疑。

耶稣被审判亵渎神灵有罪而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他对门徒说:看,你的母亲。

母亲是他来处的路,也是他肉身终结最后的牵绊。

众人审判了他,判他死刑,可是他复活了自己。

“十字架代表自我救赎。”我再一次强调。

“梦里反复出现的十字架不是只有罪,而是在提醒,这是一种救赎。”

“那个被审判的人,她没有罪。”

妇人被带到耶稣面前,他们说这个犯了□□罪,应被石头砸死,他们看着耶稣,群情激愤,推波助澜,或暗自旁观。

耶稣只是默默地在地上画字,等众人沉静而后说:“你们中间谁是没有罪的,谁就可以先拿石头打她”。

无人留下。

“这不是你的错。”

这场催眠太过漫长,我感觉体力不支,眼睛也有点昏花。

只觉躺在椅子上的胡蝶,好似越来越不清晰,就像披了一层轻烟薄雾一样,影影绰绰。

她微微抖动着的睫毛,纤长柔软,像是山野里天真无邪逐爱的精灵,又像风里展翅双飞掠过的羽尖。

“爱没有错,只是爱错了人,所以这不是你的错……”

被爱错的人抛弃,这好像是胡蝶与兰兰相似的命运,所以这是她第二次激活死本能的点吗?

下次再处理吧,我忍受不了此刻的腰酸背痛了。

3、2、1……

胡蝶缓缓地睁开眼睛,琉璃的瞳孔有些难以置信又有着微弱的信赖,像是春天里种下的第一棵柔弱的幼苗。

她需要很长的治疗时间。

毛毛虫向死而生,结茧入棺,后背裂出缝隙,

于鲜血淋漓伤口处,

伸展一双纤弱的翅膀,

时间打磨它直至它飞翔。

莎莎拿着稿纸叹了口气:“你这个结尾实在有点一言难尽。”

“哦,是因为那几句乱七八糟的断句诗吗?”

“对,我本来很期待一个聊斋式的故事结局,结果你就拿这几句话打发我,如果有读者的话,我打算结队一起揍你。”

我叹了一口气;“结尾当然是有的,”

那些穿越了几十年的困扰与迷惑,那些透过共同DNA的神秘共振,那些等待王子拯救而失败的绝望,那些因为性瘾的二次叠加创伤,都需要一个漫长的收尾。

可是这个过程并不太舒服,而我总讨厌太过悲情的东西,有时只能让结局戛然而止。

作为一位心理咨询师,接触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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