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预报下午有雷阵雨,但直到中午外面还是一片晴朗。
赫言在午休结束前几分钟来到教室,在和路念枝间隔一个过道的座位上坐下。
教室里所有人都在午睡,他面朝路念枝的方向趴下来,大半张脸埋在手臂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路念枝的睡颜看。
其实很想拍几张,但趁人睡觉时拍照这事总归不好。
上次是一时没忍住,虽然她发现后并没说什么,照片后来也没有删掉。
看了不知多久,路念枝的睫毛动了动,似乎有要醒的迹象。
赫言立刻闭上眼睛,随后便听到她起身的细微声响。
赫言也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对上她尚未完全清醒的目光。
“早。”赫言坐起身,不经大脑地说完才察觉不对,这是午觉,早什么早,于是连忙改口:“你醒得真早。”
话音刚落,铃声就响了起来,教室里其他人也陆续起床。
“……”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路念枝问完,把椅子往前倾。
赫言从她身后进去,把买来的饮品放在她桌上,随口编了个理由:“今天不太困。”
困这个字眼可能有什么特殊魔力,一提到就让人想犯困,赫言忍住打哈欠的冲动,趁路念枝开口问之前先解释道:“我家附近新开了个奶茶店,不小心被忽悠着办了张卡,我又不爱喝这玩意儿,以后就麻烦你每天帮我喝一杯了,同桌。”
路念枝转头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皱起眉,“赫言,你就这点本事?”
赫言眨巴两下眼睛,有些懵,那他下次带燕窝来?
路念枝又说:“那些推销办卡的你见得还不够多吗,这都能上当?你充了多少进去?”
“不多,”赫言说,“也就三千八。”
路念枝无语了,“你准备喝到毕业吗?一杯奶茶十几块,你怕是到毕业都喝不完,不对,现在的餐饮店更新迭代那么快,说不定这家店下个月就撑不下去卷款跑路了。”
靠,好像说多了。
“不至于吧……”赫言把奶茶杯从袋子里拿出来,插上吸管递给路念枝,“你先尝尝嘛,应该挺好喝的。”
路念枝看了眼杯上贴的标签,红豆薏米奶茶,三分糖。
她吸了一口,把奶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放学我跟你走。”
“什么?”赫言震惊地看向这杯奶茶,有这么好喝吗?
“你带路,我去奶茶店帮你把充的钱要回来。”路念枝说。
“……不用了吧。”赫言心虚,“充都充了,还怎么要回来。”
“那你别管,我有的是办法。”
路念枝说完,开始找发圈绑头发,她记得睡前把它放在桌上了,找了一圈却没看到。
乌晓雅走进来,一眼就看到地上的东西,她蹲下身捡起递给路念枝:“在找这个吗?掉在地上了。”
“对,谢谢。”路念枝接过来。
乌晓雅坐下来,看着她手里的发圈问:“念枝,你的发圈都是从哪里买的呀?是很贵的牌子吗?”
路念枝见她好奇,便把手中的递给她看,“不是什么牌子。”
赫言也看了眼,“我就知道。”
路念枝扭头看他。
赫言说:“那么容易断,要是牌子早该倒闭了。”
路念枝看他两秒,“是我自己做的。”
赫言:“……”
乌晓雅眼睛亮起来,“哇!真的吗?想不到你还会做这种东西。”
赫言试图找补,“虽然它容易断,但是……很好看,比卖的好看多了。”
路念枝瞥了他一眼。
乌晓雅把发圈轻轻扯了扯,“这是用什么做的呀?”
路念枝:“松紧绳,和衣服的一些边角料,拿缝纫机缝一圈,最后两头用胶粘起来。”
赫言问:“为什么不都用缝纫机缝,这样就不会那么容易断了。”
“你以为用缝纫机那么简单吗?”路念枝说,“越是小的东西越难缝,搞不好还会被机针贯穿手指。”
乌晓雅牙酸地嘶了一声。
赫言猛地抓过路念枝的手,放在眼前仔细检查,“你被贯穿过?”
路念枝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收回手,“没有,我妈妈有时候会。”
“那就好,”赫言说完,又急忙改口,“不好不好,阿姨受伤也不好,那一定会很疼吧!她可千万要小心啊。”
路念枝无语地笑了下,什么浮夸的演技。
她从书包夹层里掏了掏,又拿出两个发圈放在桌上,对乌晓雅说:“喜欢的话挑一个吧。”
“真的吗?”乌晓雅一眼选中一个天蓝色碎花的,“谢谢念枝!你真好!”
路念枝笑了笑,把另一个紫色格纹的递给她 ,“这个给姜婷吧。”
“好!我去送给她。”
乌晓雅刚走,钱天天过来了,她看了眼路念枝桌上剩下的一个发圈,很快别过头去。
路念枝对她说:“明天给你带个新的,这个我用过了。”
“我也有?”钱天天有些受宠若惊,看向剩下的那一个说:“其实这个用过的给我就可以,我不挑的。”
“好吧。”路念枝说。
赫言眼神幽怨地看着钱天天拿走那根路念枝用了一上午的发圈。
老师,我们家子涵没分到。
早知道这根也能给人,他就该抢先要过来,就说拿去送给杜承宇他小妹。
赫言伸手在路念枝散着的长发上挑起一捋,问她:“那你还有绑头发的吗?”
“没了,今天就带了三个,”路念枝说着,把脸颊两侧的头发别至耳后,“就这样吧。”
赫言想了想,在书包里翻找起来。
下午第一节课上英语。
英语老师踩着铃声走进教室,在讲台上朝路念枝的方向瞥了眼,沉着脸说:“有些女生你披头散发的能听课吗?一天天的就知道臭美。”
路念枝和她对视片刻,便收回目光,仿佛被说的不是自己。
英语老师顿时更生气了:“非要我点名是吧?”
路念枝抬眸,淡声问:“老师,您披着头发会影响讲课和办公吗?”
英语老师留着一头长卷发,长度比路念枝要长不少。
她提高声量:“你也知道我是老师!”
“我当然知道,”路念枝神色如常,“所以会影响您讲课和办公吗?我反正不会影响学习。”
赫言在旁边说了句:“毕竟你是第一。”
乌晓雅在前面点了点头。
姜婷举手说:“老师,头发绑太久了有时候头皮会疼,偶尔放下一会儿学校也是允许的。”
英语老师气得冷笑一声,把英语课本往讲台上一扔,“好啊,你们厉害,都厉害,是我这个老师配不上你们班学生。”
话语落下,路念枝意识到不对。
紧接着英语老师又说:“你们要是觉得我讲课不好的,以后我的课你们爱上哪儿去上哪儿去,出去玩也好,去别的班旁听也好,总之别待在这个教室里,这样对大家都好。”
这番突如其来的发言让全班人摸不着头脑,除了路念枝。
乌晓雅把那根发圈悄悄放到路念枝桌上,“要不你还是绑上吧……”
路念枝看了眼,拿起来塞回她手里:“收好,给你了就是你的。”
钱天天把一根黑色皮筋放到路念枝桌上:“这个是新的……”
路念枝摇摇头:“跟这个没关系。”
英语老师能这么说,多半是知道郭彩霞和她在办公室的谈话了。
路念枝回想了一下,她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并且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何至于此。
枪打出头鸟吗。
路念枝拿起英语课本,准备起身。
赫言抓住她的手臂,把一样东西放到她桌上,说:“别冲动,同桌。”
桌上放的东西路念枝认识,是打篮球戴的硅胶手环。
她看向赫言,赫言把手环拿起来扯了扯,能看出有些弹力。
路念枝失笑,该怎么解释这不是绑不绑头发的问题呢。
乌晓雅和钱天天给了她发圈,她没有要,赫言怎么知道她就会收下这个不是正儿八经绑头发的东西呢。
这句“别冲动”听着很熟悉,赫言似乎对她说过很多次。
上一次他这么说的时候替她打了人,跑了趟警局,还被关起来吃斋忏悔了几天,险些把腹肌都饿没了。
“要走的赶快点儿,”英语老师看着一个方向说,“别耽误其他想学的同学时间。”
路念枝随手把手环往手腕上一套,还是准备起身。
教室里的气氛太过剑拔弩张,以至于大家都没注意外面骤变的天色。
几乎就在刚才说这几句话的工夫,原本晴朗的天飞快地阴沉下来,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将书页吹得哗哗作响。
杜承宇在后面吟诗:“乌云压城城欲摧——”
“你是不是想滚去上语文课了!”英语老师怒道。
赫言转头提醒:“黑云。”
杜承宇嘻嘻笑着,减了几分音量,“不都一个意思。”
周围有听到的人低笑出声。
英语老师怒极:“我看你们班是想集体……”
“轰隆——!”
一声闷雷响起,所有人齐刷刷朝窗外看去。
“怎么回事?”
“打雷了,天气预报报的今天有雷阵雨。”
“那这天变得也太突然了,跟我同桌变脸一样快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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