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四下里喁语嘈聒,脚步散乱,嗡嗡听不真周。幽梦曼回,粲娘侧过身把眼睐去,万籁烘托着晓色侵窗,薄薄一层窗户纸,堪堪将百无聊赖的尘嚣挡在外头。
粲娘扯了下棉被遮过脸,掩耳盗铃似的,固执地作出置身事外的意思。小丫头这时恰推开门,蹑手蹑脚到榻前唤她,“姑娘,姑娘。”
粲娘无奈将脑袋探出来,“怎么了?”
“二公子今日上科场,临出门前来拜别老夫人,这会儿正在屋里说话呢。姑娘快收拾收拾,我领你绕路上二门外去,二公子经过时能远远瞧上一眼,你放心,必不叫老夫人察觉。”
粲娘膝上有伤,老夫人便拨了个丫头过来,名为帮衬,实为看管。不过粲娘在老夫人眼里到底微贱得如一粒尘般,犯不着特地指派心腹,小丫头没领会主子们深意,见粲娘性情随和,说话又有致趣,很快便放下戒心,只要不太出格,都肯为她行个方便。
可粲娘却没领她这份情,笑着把头一摇,“我腿上没好利索,只怕挪腾到二门上,二公子早没了踪影。我就不去了,多谢你为我想着。”
小丫头有些懵,不是说二公子最宠她?形影不离的两个人,连老夫人都看不过眼,这才横插一杠子叫他们分开几日。莫非是什么欲擒故纵的手段么!她啧啧把粲娘睃两眼,“姑娘真不是一般人,活该你得二公子欢心。”见她崴身躺回榻上去不理人,嘻嘻一笑转身走开了。
粲娘阖眼翻了个身,尽力地空出心窍,好填进酣沉的梦。从前她没福气晏起,二公子惯常卯时三刻起身,她便要赶在那之前把自己拾掇利索,才好伺候他。近来在老夫人这儿闲得彻底,随她睡到几时,骤然再要她提起大清早的精神头,只怕已经不能够了。自己也惊讶,紧箍咒一卸,人轻易便往逸乐的深渊里坠去,她并没有多少自制力,看来成不了大气候。
将入梦的当口还迷瞪瞪漫上个念头,老夫人又不是宽纵的主子,也未必真在乎二公子的前程,费劲不讨好地圈她几日,怎么想都透着古怪......
不及想明白,便叫人从混沌里拉扯了出来,先前的小丫头去而复返,径直往榻沿一坐,轻轻搡她一把说:“姑娘,这回真睡不得了,老夫人点名要见你,赶紧地起来去听吩咐。”
粲娘一个激灵,知道是要见真章了,神识霎时归位,又回到她侍婢的躯壳中去。匆忙收拾完到老夫人屋外听令,却是个仆妇出来,引她进西边厢房里,打眼瞧炕上铺排开一溜各色的衣裳,粲娘正茫然,那仆妇已捞起条褶裥裙往她身上比划。
“姑娘皮色白,多娇艳的颜色都撑得起来。”
粲娘低头把那妃色暗花绸裙打量,膝襕上绣四季卉吉祥纹,光泽流转,淌开精致的贵气。这衣裳不该与她相干,她惶惑起来,“好好的,您这是......”
那仆妇却不解释,比着裙色又去挑衫子,最后拣了件雪青的一道递进她怀里,往帘子后头努努嘴,“去换上。”
不是同她打商量的口气,粲娘无法,只得照做。换了衣裳出来,仆妇拿一双积年挑剔的眼睛照她一照,横竖挑不出错儿,满意道:“行了,你跟着来。”
老夫人才用过早膳,见了粲娘也是眯着眼端详,还叫就地转个圈儿,连后相都不肯放过。末了呵呵两声笑,“到底是年轻姑娘,打扮起来没得说。这颜色挑人,一个不好就成了衣裳穿人,显得人寡淡。你眉眼生得鲜艳,才没叫衣裳比下去。”
老太太膝上卧了条哈巴狗,边说边慢腾腾撸那白毛,脸上带笑,罕见的慈眉善目。粲娘听她同仆妇把自己夸得热闹,心底却无端悸栗,那尖细的笑像森然的手,一声声勒紧她咽喉。
老太太还说呢,“别哭丧着脸,今儿是你家公子的大日子,有点笑脸子才吉利。”粲娘倏地明白她是在畏惧什么,要她笑,要她鲜亮讨喜,她从小就是这么长大的。老夫人的审视里透着人牙子式的待价而沽,或许她自以为遮掩得好,可粲娘太熟悉了,如蛆附骨般的本能厌恶,逼得她冷汗淋漓心口一哆嗦。老太太打着什么主意?
粲娘努力不叫惶恐显在脸上,攥拳头逼自己缓神,方抬首冲老夫人抹出点笑。老夫人满意了,这时候外头仆妇送膳单来请老夫人定准,老夫人命小丫头一道道地念菜名,忽又想起什么,问粲娘:“我倒想起来,你家公子与晋王有交情,那你见过晋王没有?”
粲娘晃了下神,才点头,“回老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nmxs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