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一睁眼,便见到床边坐了一个男子,下意识沙哑出声:“阿徵……”
听到这话,沈徵玉立马握住了她的手,紧张问道:“阿蘅,你怎么样,身子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将眼神移到男子的脸上,忽然发现他的眼下没有了那颗红痣。
权蘅心里一空。
是啊,这才是阿徵,他才是真正的沈徵玉。
往日里陪伴着她的那个人,此刻已经不在她身边了,想来是已经回宫里了吧。
心里忽然涌出一阵浓浓的悲伤,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
她刚想伸手去擦,却见沈徵玉已经先她一步,替她擦干了眼泪,满脸心疼地看着她。
可是,她虽然恨闻峥,却也真真切切的爱过他。
此刻,面对着沈徵玉这张脸,她实在很难自在。
深吸一口气后,她别过脸去,不愿和他对视。
见状,沈徵玉心里一疼。
几年过去,她竟连看他一眼也不愿意了么。
沈徵玉攥紧她的手不愿放开,声音低沉,“阿蘅,几年时间不见,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我当初不告而别……是有苦衷的,当初有人在追杀我和我爹,为了逃命,也为了不牵连到你,只好连夜离开,连一句道别,一封书信都没有留下,这件事情的确是我的错,可是,你打我骂我都好,只是不要再生气了,好吗?”
见沈徵玉神色真诚,权蘅知道他没有说谎,只是,如今这都已不重要了。
她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需要好好静一静。”
听她话中有赶他走的意思,沈徵玉急了,“阿蘅,你既然还记得我,那也一定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吧?”
“幼时,我们约定过,若有朝一日我金榜题名,就来迎娶你,你忘了么?如今我做到了,你看,我真的做到了,没有辜负你的期待!”
听到这话,权蘅终于转过头来,神情认真的看着他。
“阿徵哥哥,这个约定我没忘,只是当年我们都太小了,也不懂什么叫情爱,这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乱言乱语,做不得数的,还请你以后也不要再提了。”
虽然他与闻峥长得极其相似,可是只消一眼,她就能看出他们两的区别。
说来也是好笑,明明差别这么大,可那日在山崖下,她却把闻峥当成了阿徵哥哥,竟然闹了这么大的乌龙。
并且,这几个月里,她竟然一点也没有怀疑,只觉得是两人分开太久了,人心易变,这很正常。
却没想到,他们两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闻峥刚醒来的时候,她是知道的,那时他是真的没了记忆,就算是装也装不出来。
那双眼睛里,偶尔会流露出罕见的天真神色,偶尔又像山间的野兽一样有强烈的攻击性。
简直,就像一个初生的幼儿,在初步探知这个世界。
那时,她甚至觉得,他刚醒的时候,是没有正常人的感情的,谁欺负了他,甚至吵到了他,他都会立刻报复回去。
是后来,在和她一天天的陪伴中,那个人逐渐有了许多正常人的情绪。
在长乐县的时候,他看见街道上气息奄奄的人,甚至能在他的眼眸中看到同情。
是她将他捡了回来,悉心照顾、教导,把他当成了朋友,说起来,也是她的错。
只是,后来的日子里,她便拿不准他是否有恢复记忆了。
他的学习能力很快,伪装能力自然也很强。
不仅是她,整个顾府、权府,都没有对他产生过丝毫怀疑,这才是最令人害怕的地方。
也许,他早就恢复了记忆,只是觉得好玩,就像老鹰准备捕食猎物一样,只是呆在她的身边,想找到合适的时机再出手,让她再无逃走的可能。
一想到这些,她就觉得从骨子里都在发颤。
只是如今,事已至此,她已无法面对闻峥,但同样,也无法自然地面对沈徵玉了。
“阿徵哥哥,从小,在我心里,你就像我的哥哥一般,我们之间,只有兄妹、朋友的情谊,并无男女之情,还请你以后不要做出让我为难的事情。”
不料,沈徵玉听到这话,眼泪竟一个劲地往下掉,他哭的那样伤心,泪水全部砸到了她的手背上。
“为什么,阿蘅?你不再爱我了,是因为你爱上了闻峥么?可是,那个人是因为抢占了我的位置,才会在你的心里有一席之地的,那一切都是他偷走的啊!”
权蘅突然觉得心里堵的很慌,胸闷气短,不想面对这一切。
她也不想承认,自己曾经,竟然爱上过梦中命定的宿敌。
这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可是此刻,沈徵玉还是不依不饶,非要她听他讲话。
“阿蘅,如果你爱他的话,那心里,多少也是爱我的吧?毕竟没有我的话,你如何会让他留在你身边呢?求求你,也爱爱我,好不好。”
权蘅无奈的闭上眼,靠在了床头,“阿徵哥哥,这些都不重要了,你不要再提了,至于嫁给你,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我身上早有婚约,是先皇后还在世的时候就定下了的,不可违逆,不久后,我就会嫁给谢家的长公子,到时候无论是他,还是你,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听到这话,沈徵玉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说谢逢筠?!那人可是个实打实的草包,你如何能嫁给他那样的人?!”
权蘅苦笑,“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有何能力可以说不?”
沈徵玉攥紧她的手,“既如此,那我带你走,咱们远走高飞,咱也不回京城了,什么状元之位,高官厚禄,我也都不要了,我只想要你!”
听到这话,权蘅是真的生气了。
她收回了自己的手,蹙眉怒道:“阿徵哥哥!你还当我们如今是在长乐县吗?现在我们每说一句话,都要为自己,为别人负责!”
见权蘅满脸的怒色,沈徵玉终于偃旗息鼓,不再开口了。
权蘅扶住额头,痛苦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聘者为妻,奔者为妾,你是让我为天下人所不齿?”
沈徵玉立刻否认:“我没有!我只想将这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给你,怎么会让你受委屈呢?”
权蘅摇摇头,“更何况,父亲母亲生我一场,哪怕只养了我这么些时日,我也能感觉到他们对我的疼爱是真心实意的,我是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做出令他们伤心的事情的。”
说到这里,她看向沈徵玉,再次正色道:“而且,我和你之间,并没有男女之情,我是绝对不会和你走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若是还认我这个朋友,以后,这种事情,就切莫再提起了。”
听完这席话,沈徵玉眼中的光彻底熄灭了。
他抿了抿唇,想要说些什么。
可话到嘴边,却又全部咽了下去,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权蘅背对着他,躺了下来,“今日我乏了,阿徵哥哥,你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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