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放学的人群,谭卓言懒懒散散的指间勾着奶茶,走到了马路对面。

跟在闵向栀的后面,直到走到学校外面的路上,谭卓言才伸手拉扯了下她羽绒服的帽子:“喂,小鬼,你这么快就忙完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闵向栀攸地停下了脚步,而后她慢吞吞地转过身,心虚的唤了一声谭卓言:“哥哥。”

“还记得你有个哥哥?”谭卓言吊儿郎当的站在那里,像往常一样逗了她一句。

旁边一直有过往的女生望过来,闵向栀有些局促,像是要直接终止话题似的,她也像过去一样直白的怼了谭卓言一句:“你又不是我亲哥哥,我干嘛要记得你。”

看她会怼他了,谭卓言心里竟冒出一丝窃喜,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还挺怀念这种感觉。

谭卓言淡笑了声,他藏起心思,将手上的奶茶递了过去,又懒洋洋的调侃道:“亲哥哥都不一定像我对你这么好。”

闵向栀闷着眼睫,瞅了一眼谭卓言递过来的奶茶,是她喜欢喝的烤栗子红豆奶茶,没想到他还记得。

之前她也不过随口跟谭卓言提了一嘴,她甚至都不记得什么时候跟他提的了。

许是被谭卓言那句话戳中了,又或许是他真的可能比亲哥哥对她还好,闵向栀突然难过起来。

怔在那里,望着谭卓言递过来的奶茶好半天,闵向栀却都没接。

一时间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其实也不想再接受谭卓言的好了,怕要的太多,上了瘾,以后会戒不掉。

最近这段时间,她真的很努力的跟谭卓言避嫌,没再像以前一样跟他上下学,也没再像以前一样跟他一起出去吃东西,她避免了所以跟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坚持了那么久,并不想因为一杯奶茶而破了功。

看闵向栀迟迟伸手不接,谭卓言还耐心的举着手里的奶茶,他微弯腰,跟她视线相平:“怎么了,不喜欢这个味道了?”

闵向栀闷闷地摇了摇头,却还是不肯接过那杯奶茶。

谭卓言也不恼,他又直起身,站在原地撕开吸管塑料包装的一端,而后他稍用力,将吸管插进了奶茶里。

剥掉剩余的塑料包装,谭卓言将打开的奶茶又递了过去:“趁热尝一口,看是不是你以前喝的味道。”

闵向栀还低着头,始终不伸手去接那杯奶茶。

俩人相对而站,中间隔着一杯奶茶,突然陷入了僵局中。

有路过的女生频频朝俩人这边望过来,像是不可置信似的,来回瞅着谭卓言跟闵向栀。

谭卓言没在意那些望过来的目光,他还举着那杯奶茶,朝闵向栀的跟前怼了一下:“不喜欢喝这种奶茶了,还是不喜欢哥哥给你买的,嗯?”

闵向栀摇了摇头“不是,没有不喜欢。”

仿佛被谭卓言低哑的声线蛊惑到,闵向栀几乎下意识的要伸手去接时,却又在瞬间清醒过来,她默默的又背过去了手。

“……”

小女生的心思还真是难猜呢。

嘴上说着没有不喜欢,可又背过去手,拒绝的很彻底。

谭卓言只觉有些莫名奇妙,刚才还觉得闵向栀能怼他,说明没什么事发生,这会儿也不知道她又闹什么别扭,仿佛那杯奶茶有毒似的,就是不肯接。

可不管闵向栀怎么发脾气,谭卓言始终低着眉眼,好脾气的哄她:“不闹了,回家再闹。”

听着谭卓言低声哄人的语气,比之刚才还要蛊惑人,闵向栀微鼓了下脸颊,轻轻吐了口气。

她突然开始羡慕起谭卓言喜欢的那个女生了,对她这样一个妹妹都这么有耐心,将来他对女朋友应该会更温柔吧。

闵向栀又轻叹了口气,刚才的坚持也开始一点点松懈,怕在僵持下去,还没在谭卓言一声声的温柔中守住底限,就先红了眼眶。

还背在后面的手也跟着慢慢松了下来,闵向栀到底还是接过了那杯奶茶。

握在手里的奶茶还有些温热,闵向栀却没喝,她缓缓抬捷,望向了谭卓言,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真挚:“哥哥,谢谢你的奶茶,我祝你明年高考顺利,取得好成绩。”

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希望你好,可以得偿所愿,可以做你喜欢做的事,也祝愿所有的好事都发生在你身上。

刚才那一幕,对于偶然路过的那些女生来说,怎么看都有些暧昧。

闵向栀背着手,嘟噜着气鼓鼓的小脸,很明显生气的样子,而对面的谭卓言像是一直拿着一杯奶茶在哄她。

“你也看到了吧!那个传闻中性情冷淡,像是不把任何人都放在眼里的谭校草,他在哄人诶!”有女生走远之后,还忍不住兴奋的跟同伴讲道。

余光中看到路过的女生频频朝这边望了过来,闵向栀握着奶茶,连忙转过了身,朝前走去。

谭卓言跟在闵向栀的后面,俩人一前一后的朝着公交站走去。

马上就要跨年了,街上到处都是喜庆的氛围。

但望向闵向栀时,谭卓言还是能明显感觉到她身上的低气压,一点都看不到马上就要跨年放假的喜悦。

换做以前,临近这种节假日,她应该会很开心的跟他分享:“哥哥,我元旦要去国外看我爸爸妈妈,跟他们一起跨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令她情绪这么低落呢。

停到路边,等绿灯时,谭卓言还是忍不住问了闵向栀一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要不要跟哥哥聊一下。”

闵向栀没吭声。

“不跟哥哥讲,我还能跟谁讲啊。”谭卓言突然捏起嗓子,学了一句闵向栀曾经跟他说过的话。

他的声线低沉,但模仿小女生声音时,难听的像一只公鸭似的。

闵向栀不禁转头瞅了一眼谭卓言,她没说话,但她那个不可思议的眼神,又像是在跟他说,哥哥你学的一点都不像。

“……”

红灯还在倒数,谭卓言懒懒的插着兜,见闵向栀还是不吭声,他便随口猜了一句:“是不是学校里有人欺负你?”

闵向栀沉默的摇了摇头。

谭卓言很识趣的没再追问下去了,闵向栀始终什么都不肯说,没准是女孩子害羞的事,不方便告诉他。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什么害羞的事能持续大半个多月呢。

谭卓言低下了眼睫,心里突然空落落的,许是这段日子闵向栀疏远他,令他有一种难以名状的陌生感。

几乎一出现,就覆盖了他之前的猜测,还以为闵向栀喜欢的人是他呢。

可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真要是喜欢的话,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疏远他呢。

谭卓言又缓缓抬起眼皮,望向了前面还在倒数的红灯,就那样安静的并排跟闵向栀站在一起,没再刻意挑起任何话题了。

在俩人身后,有个同校的女生拿出手机,偷偷拍下了谭卓言跟闵向栀站在一起等绿灯的背影。

那张照片很快就出现在了论坛的那则热帖里,有人猜到照片里的女生是闵向栀时,跟帖里也相继出现了各种爆料。

——那天中午放学,我看到谭学长在路边举着一杯奶茶,一直在哄她。

——其实我老早就想说了,不止一次看到他们一起上下学呢。

——没人说么,那次篮球比赛就看出些端倪了。

——楼上,什么篮球比赛,快展开说说!

——就是上次跟二中的那场友谊赛,有那么多女生给谭学长递水,但谭学长谁的水都没接,只接了那个女生的,重点是!还是她喝过的半瓶水呢!

——啊啊啊,不要啊,越来越真实了,难怪主楼说尚学长也是在那场篮球比赛上,听到谭学长说有喜欢的人了。

——不啊,我觉得时间线会更早,我来爆个料。

说是爆料,但这位匿名学友却迟迟没再跟帖。

——那位匿名学友,你是会吊人胃口的,都十分钟了,快爆料啊!

——不好意思,我回来了,刚才我家猫拉臭臭拉地上了,我其实想说更早一些,我在一家抓饭店,看到谭学长主动吃了那个女生剩下来的抓饭呢。

——呜呜呜,求你们别说了,这下真的彻底失恋了,呜呜呜。

——什么校园版唐僧!什么御姐控,都是假的!大帅逼谭校草动了凡心就一发不可收拾,还是个妥妥的甜妹控!

——别说了!求求了!我接受不了啊!

……

收到俞青玥发来的帖子链接,说帖子里都在讨论谭卓言喜欢的是她时,闵向栀紧忙点开链接看了一下。

那时已经是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了,帖子讨论了两天,评论很多,闵向栀看到最后时,才发现尚熠伟已经回复了那些猜测。

——别猜了,那是卓哥父亲朋友的女儿,就是妹妹,别瞎传谣。

——尚学长,你既然来了,那就跟我们透露一下,谭学长喜欢的女生到底是谁啊?

——后面的别跟帖了,手动封楼。

“……”

闵向栀指尖顿在屏幕上,没再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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