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结果完全出乎台下观众意料,沉默一瞬又发出激动欢呼。

好妙的身法,好快好准的一剑。

虽然,她手中并非一把真正的剑。

“好!好——”喝彩声连绵不断。

“总感觉除了我,”宁既明摸了摸鼻子,“周养鸟的身份也不是看起来这么简单。”

顾明蝉:“你私下没有算一卦?”

“不算。”宁既明回答的干脆,“她这么厉害,我抱大腿还来不及呢。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周养鸟要是神仙下凡,咱俩也能做一对金童玉女,我站左边你站右边。巧了,就跟现在的一样。”

顾明蝉被他逗笑了。风卷着她的衣摆往后飘,鲜亮的红色在阴沉的天空下格外生动耀跃。

居高望远,台下一切尽收入珠帘后的眼睛。

谢妄原被击下台去,赵陵的神色却一如既往的漠然。或许他并不在乎,或许君王就该喜怒不形于色。

不似一旁的胡琼院长,高声感慨“攻守之势,瞬息之间,变化多端”,有心气一气那些世家长老们。

裳降香的眸光中倒映着无边院服当中一点红,不动声色开口道:“久闻早年间,青冥剑屠戮十三宗,胡院长协同善后,带回来一位,本该死的魔。”

风过帘动,宝珠相击。

“她可以因为许多事情该死,”胡琼知她所指,“唯独不应该因为出身该死。”

她看向赵陵身侧的女子,亲切问道:“楚姑娘认为呢?”

裳降香的目光便也随之看向楚菀。

胡院长似乎很喜欢这位楚氏贵女。

这位楚氏贵女的出身,无疑是无上高贵的。首辅之家,世代簪缨不绝;额头胭脂痣,天生凤命。

这段时间的相处,无论何时何事,她总是礼仪周全得当、性情温和似水。

在圣女看来,天底下最漂亮的花瓶,也不过如此了。

楚菀向院长叠手行礼,轻柔答道:“人自是可以选择很多东西,唯有出身不由人意。”

她的长睫微微颤动,身形纤细却不柔弱。声音清晰却不张扬,句句有礼,字字谦和,温婉至极。

谁会不喜欢这样顺从的可人?

谁会不羡慕她的出身呢?

裳降香道:“然而人魔总归异心。胡院长或许不在意,降香却常有耳闻,修真界怨言四起,多有不满。如今天门将开,他们有所顾虑也实在正常。”

天门将开,若是被魔拿到天书,则人间危矣。

胡院长喝了杯茶,淡然道:“那真是可惜了,今天坐在这里的是胡琼,不是他们。”

声音不轻不重,十分寻常,却威严四溢,不容置喙。

一个人想死很容易,一点求生的念头却十分可贵。地牢里,阴暗潮湿,到处都是腐臭味道。被称为“魔”的小女孩却用稻草把自己的头发编成漂亮的辫子。她喜欢红色,因为红色让她觉得暖和。

胡琼亲手种下的小树,她不会刻意为顾明蝉遮风挡雨。但是她坐在这里,她坐的足够高,在这个高度下便没有风雨。

空气有一刹那的寂静,直到赵陵微微一笑,打破沉默:“学院向来不参与天门争斗。圣女多话了。”

帝王之言,平静低沉。

圣女心领神会,为失言道歉:“降香久居九黎,偏隅之地,见识浅薄。言语不当,还请胡院长见谅。”

胡琼浑不在意,她想起什么,衷心感叹道:“几十年前我去过九黎。虽然地处偏远,但预占与蛊术天下绝伦,让我受益匪浅。可以说没有在九黎的游学,我也不可能接管千机学院。”

圣女受宠若惊,洗耳恭听愿闻其详。

胡琼笑道:“今天是年轻人的比试,改天再听我这位老人家的故事吧。”

她总不能告诉这些孩子们,她靠着占术,打叶子牌赢遍了三圣。而那场牌局的彩头就是千机学院吧。

只是她有些疑惑。胡琼曾听过关于圣女的传说。传说中,巫族的圣女终生不能离开九黎之地。

场上,年轻人的比试仍在继续,剑鸣刀啸,越来越激烈。不少弟子已经被担架抬走,所以可看的已经不多。学院多留一个人,复试就多一份希望。

“手下败将。”周青崖抬起下巴,望向不可置信的谢妄原,放声说着,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记着,你嫂子我有一剑,可破万般变化,斩尽魑魅魍魉,碎虚妄、定乾坤。”

她挺拔地站着,面纱与青衫在风中肆意飘动。

足够狂,足够让人热血澎湃。

学院弟子们激动像要燃烧,站起来连成一片,振臂高呼,与有荣焉。

剑修学院的弟子们痛哭流涕:“以后谁再说我们是最穷的,我们明明是最帅的。”

也有人眼疾手快地抓住机会,问旁边的同学:“帅吗?专业剑修经验丰富,价格公道,现在预定有八八折。保镖服务,贴身保护绝对安全。代打服务,微死半死全死都能打。”

“她是谁?太狂妄了吧!”

看台上有长老不满,气的吹胡子瞪眼,“侥幸而已。”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以钝示人。”他们达成共识,意见统一,“她太锋利张狂,迟早有她吃苦头的时候。”

“昆仑剑阁少阁主还在场上,哪轮得到她这个小丫头撒野?!”

说起殷秋,也让他们眉头紧锁。堂堂少阁主,满场那么多人,专盯着一个女子算什么少年英豪?

这些年轻人,怎么都这么不懂事?

姜殷急退几步,水心剑飞快挽出三道剑花,格挡铺面涌来的剑意。锋锐无匹的气劲撞在她的剑脊上,震得她虎口发麻,长剑险些脱手。

汗水滴落。模糊视线中,殷秋的身影在漫天剑意中若隐若现,他的脚步没有半分拖沓,每一道剑意都精准地锁死她的闪避路径,仿佛要将她周身每一寸空间都割裂成碎片。

“你很不错,比爹的那些废物儿子难杀。”

他话里有一丝诧异,但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没有外界流言纷扰,只有剑,只有肃杀。

“有本事杀了我再说。”

姜殷的肩上传来撕裂的痛,血顺着手臂流淌,浸透了剑柄。

殷秋眉峰深邃:“正有此意。”

“上山就上山,砍柴就砍柴。想杀谁就杀谁,这位少阁主的目标明确的很。”宁既明少见的严肃,“如此凶性,恐怕出鞘必要见血。”

顾明蝉:“这里是学院。他真的敢在台上杀人?”

“可以不死。”宁既明沉默一瞬,“可以是濒死,半残。”

台下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在抵达顶点时骤然噎住,像被扼住喉咙的雀鸟。

下一刻,连一丝微响都不复存在,世界彻底静了下来。巨大的震撼裹住了所有人。台下一切都褪去了色彩,耳朵里只剩一片剑鸣后的空寂,连自己的呼吸都觉得遥远。

周青崖感受到无边寒意溢出,笼罩了整个莲花台。

台边猎猎作响的旗帜一瞬停了飘动,石栏边刚抽芽的柳丝刹那定住。

殷秋出剑了。

他提步而起,剑出鞘,了亲怨。

一把冽白的不见剑身的剑,破风而出,速度极快。

一片大骇失色的面庞里,赵成烈激动地脱口而出:“折风剑!好姑娘!”

果然是折风剑。

只是这句“好姑娘”夸的到底是折风剑还是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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