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雒溪和他母亲吧。”贾文勰道,“主公可有何打算?”

秦祉盘算片刻:“叫他们进来。”

钟怀大摇大摆地跟在身后,一想自己费那么大功夫套出来的话都打了水漂,连带着瞧着秦祉的眼神都颇为幽怨,只可惜秦祉视线一移,全当看不见。

书房宽敞明亮,两侧窗棂极具美感,光影投在竹席之上,香炉紫烟缥缈缭绕,主位之上晋赭王单手撑着下颚,颇有几分意味阑珊。

他们二人甚少有这样的机会,不,准确的说,是从未有过,以他们的身份哪里有资格出现在这种场合之上。

两侧木案前道道华美的身影,举手投足皆是贵气,不可高攀,一时间妇人竟不知该如何做,只倏地腿一软,跪伏在地,抖着声音说:“草、草民见过殿下......”

“起来吧。”秦祉颔首道,“本王有话要问你们。”

“谢殿下......”妇人垂眸应着,“殿下派人出手相救我们母子性命,我们便全听凭殿下的。”

“那就随便聊聊?”秦祉歪着脑袋,视线一顿,旋即,“你们还坐在这里干什么,都出去出去。”

一挥手,将在场所有人往外赶。

“无情啊阁主,这不是用完就扔吗?”韩晟双手撑着木案起身,“好歹陪着一起聊聊,咱们也多久没有促膝长谈了。”

“你近日很闲?”

韩晟一哽:“忙得很!”

下一刻这群人脚步一个比一个快,还险些绊着,没摔一起去:“听说咱们这个休沐日好像要到了……”

“是吧,我也是这么听说的,我看索性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休吧!”

虞仓寅走在最末,颇为风度的颔首,将门掩上了,不过数秒,偌大的书房内便只剩下了四人而已。

屋内空荡下来,雒溪和妇人终于没有那么紧张了。

“坐吧,一直站着算怎么回事。”贾文勰温和道,“不知该如何称呼?”

妇人瑟缩地看着他,回:“草民姓雒。”

“你不必紧张,主公既然救了你,便断然不会同林氏的人一般,好歹你也是梌州人,怎会不知主公的名声?”

“虽然殿下名声极好,但、但......”

但?

秦祉微微眯眸:“你有什么但说无妨。”

“但林长老曾私下说过您......额......”雒夫人踌躇半响,忍不住握紧了雒溪的手,“说过您......”

“到底说了什么?”

她眼一闭,咬牙道:“喜好......”

“停。”秦祉果断打断,“好了不用再说了,本王明白了。”

“哈。”贾文勰忍了,没忍住,然后收到了来自秦祉的眼刀,他正色道,“传闻岂可当真?殿下若是如此好色之人,断不会有这么多追随者了。”

雒夫人:“?”

贾文勰一顿,用词不当,听着跟一语双关似的,更奇怪了啊……

毕竟雒夫人说不了几句,这雒凡也只是一普通的妇人而已,本意是随便聊聊,等他们二人放松下来再伺机瓦解套话,结果也不知是林全甄有毛病还是怎么的,私下里跟谁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去了。

雒夫人是母亲,尤其是自己儿子长的那样出众,在林府就没少因为这个被人欺负,晋赭王看似人模人样,但传闻在那摆着,叫她如何不担心雒溪以后的处境。

所以即使害怕,即使可能会得罪贵人,她仍然开了这口:“那促膝长谈是……?”

良久,秦祉缓缓扯起一抹微笑:“……”

韩晟你死吧你!

贾文勰笑意一敛,当即吓得雒凡没了打探的意思,只见他抬手端起茶杯小啜一口,慢条斯理地步入了正题:“既然你们没了闲聊的打算,那不如谈谈别的。”

“就说眼前,梌州各郡官盐,究竟去了哪里。”

雒溪猛地一抬头,对上秦祉的目光,瞳孔微微一缩:“唔......在、林氏。”

他会说话,但说的艰难,源于一场大病,因为医治耽搁了不少时日,等痊愈时就受到了不少影响,只是林氏的人见了反而觉得不说话更好,长此以往,雒溪便甚少开口了。

“倒、卖。”

倒卖?

秦祉同贾文勰对视一眼,后者当即了然笑道:“他倒是会做生意,各地官盐缺失,如今又是冬季,这样一来林氏这段时间不少挣啊。”

“既然不少挣的话,那也得稍微出点力啊。”秦祉意味深长。

出力的方式论谁都没想到,这林百毓刚坐上家主的位置不出一月而已,如今人就坐进了晋赭的马车。

一身缨帛赤锦袍都架不住他脸色发黑,神色极为不悦,他长臂随手一搭,幽幽地盯着身侧的小亲王:“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秦祉缓缓睁眼,恹恹看去:“你不是想要朝北打吗?这不是遂了你的意。”

“那他又是怎么回事?”林百毓抬手一指,尽头的雒溪一缩,抿唇不吱声。

“本王手下的人你不熟悉,便特意挑了你认识的人陪着。”秦祉笑眯眯道,“善解人意啊林太守,上哪里遇见这样的人去。”

……

彼时正值燕安二十五年,樵阳太守周令起兵,向襄州进军,司空徐行表周和为都护将军,书信各州一同支援。

至于为什么带的人是林百毓嘛……

出发前,朔昭阁内。

“什么人都不带?”韩晟第一个蹙眉,“万一…咳…怎么办啊?”

秦祉懒洋洋地斜靠着凭肘几:“不然呢,我看起来很喜欢乐于助人么,真当去打仗的?”

“阁主。”崔颉妙身形一动。

“你不行。”秦祉伸手一拦,“万一和徐生碰上,看见你就想起了庐野的粮草,别再气的不管周和,先打上我们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真就一个人去了?”

贾文勰问:“主公可是有别的打算?”

秦祉颔首道:“林百毓。”

“带他干什么?”司昀诧异,“这人靠得住吗?”

“人家好歹是中原十姓,比得了吗。”秦祉笑笑,抬手一指,“你也去。”

司昀缓缓偏头:“……我?”

中原十姓之间彼此牵连,联姻那是常事,各家关系多为密切,这也是百年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更匡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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