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仅仅一瞬

靠努力换来的饭吃着就是香。

虽然这努力还停留在口头阶段，没切实付出到位。

艾斯锅铲都要抡冒烟了，流水线吃法的摩亚加才放慢速度，和泽塔一样用餐具一勺一勺往嘴里送，细嚼慢咽，正式品尝到食物真正的美味。

光之生命体在光之国不可能有饥饿感，摩亚加将碗倒扣在嘴巴上方，不经咀嚼囫囵吞咽，总的来说，属于不必要的暴饮暴食，若是状态良好单纯为了解馋，那么还有浪费食物的嫌疑。

艾斯看在眼里，对龙人仿佛在把精心烹饪的美食当作泥巴，来填补体内空洞的做法颇有微词。

吃到后面甚至变得挑剔，会把食物放进泽塔碗里。

“不许学她那样吃饭。”

这是艾斯难得对泽塔说出的家长式叮嘱，带了些基于斥责某人的严厉。

有被点到的摩亚加没搞明白这次是哪里惹到了易躁的厨子，至少没收到斗技场邀约，说明问题还不算严重。

见银族忙着扶住小孩头冠帮他擦干净糊到脸蛋的汤汁，她往嘴里塞进最后端来的甜点，鼓着腮帮子自觉收拾餐具，摞起来，放进印刻科技局标志的全自动清洁橱柜里，顺带研究稀奇古怪的高科技灶具，但没捣鼓出什么名堂。

做完这一切，艾斯已经进了房间，摩亚加闲闲地坐回到沙发，嘴巴刚清空，又拆了根散在茶几上买给泽塔的棒棒糖啃起来。

摘掉围兜的泽塔端上自己那份小蛋糕跑到旁边，蛋糕放到她身侧，从茶几下层拿一本儿童读物，手脚并用爬上沙发，依着龙尾巴读童话故事。

摩亚加在用终端浏览星际新闻，银河联邦新加入一颗别宇宙行星的事登上首页，人员信息做了处理，没有透露得太详细，行星停留在奥特之星轨道上的事倒是明确，直接杜绝了一些不怀好意想搅混水的人，未经官方认证的小道新闻底下讨论倒是热烈，全因那标题取的吓人。

毕竟丘之欧拉安定下来前确实闹出过不少事，路过的参与的星球也多。

关闭银河网络界面，她深吸一口气打开巴毕布比的文件包，说是让挑有兴趣的看，再有兴趣的内容变成一堆条条框框的文字也没趣了。

就着泽塔口齿不清的读书声，摩亚加静下心翻看文件，她没分多少心思在星球建设上，掌握丘之欧拉是因为星球本身对目前的她意义重大，几乎算是光之国外的最大后盾，只要别被造得面目全非影响到本质，上面住了什么人都无所谓，哪怕是曾经敌对星球上的住民。

那些人好像还喊她守护神什么的，开玩笑吧。

不过看他们会折腾出什么结果，感觉还挺有趣的，反正有小巴兜底。

这什么？

新城名称，全民投票……摩亚加城？

好怪，这群人怎么回事。

摩亚加皱着脸叉掉投票第一的选项，改成预选的狄梅诺城发给巴毕布比。

未来风景化方向？

多种点蓝色小花，整点水晶柱栽地里。

……

她挑挑拣拣翻完几页，发现小孩子念书的含糊声不觉间消失了，便朝泽塔那投去一眼。

书上内容一目了然，图片配文字，无非是些乐于助人互帮互助的光之国小故事，每行字都有标注，简单易懂，辅助幼年奥特族认字识字。

但泽塔在这方面显然遇到了困难，短胖手指点在一个字上迟迟没见挪动，摸着后脑勺苦苦思索卡住的地方。

一只附着金鳞的手越过肩伸来，大到能把银色小手包裹严实，手指修长，长有尖爪，轻点在书页上，响在耳边的声音缓慢清晰地念出音节。

泽塔恍然大悟，干劲十足地提高音量跟着念一遍，受到鼓励般拱到侧过身盘腿而坐的龙人怀里，举起故事书一字一顿地往下念，背景音里夹杂着咀嚼糖果的嘎嘣脆响。

念完一个故事，他被摸了摸头，仰起小圆脸傻乎乎地笑着。

泽塔擅长真情流露，只要关系稍一熟悉，就会毫无保留地用全身心向对方表达情感，买菜回艾斯家的路上摩亚加就认识到了他这一特点。

时而大声欢呼，时而抱头苦恼，天真诚挚，坠了碎星的眼灯既神气又闪亮，附带一份与生俱来的憨态。

就像拉比，睁着圆溜溜尽显无辜的狗狗眼，摇着情绪坦荡的尾巴兴高采烈凑到身边。

“吃到了艾斯哥哥做的奥特好吃饭，家里也有了摩亚加姐姐，今天真是奥特开心！”

小孩子的软乎身体滚翻进腿弯里，摩亚加把他拎起来，手扶在小孩有些鼓起的肚皮上，低下头对他说：“仅限今天，你的艾斯哥哥很快要去忙工作，他走后我送你回托儿所，平时会去看你，等下次他回来再聚。”

扫兴话语完全没打击到泽塔高涨的快乐，他扭身用短短的胳膊搂住才认识一天的姐姐的腰，发出毫无烦恼的笑声。

艾斯伫立在房间门口，安静听着对话，这个位置只能看到金色的脊背，那人俯身将泽塔拢入怀里，忠实映照主人心情的尾巴在周身绕成一个圈，像龙在守护心爱的宝物。

摩亚加总有类似的行为。

这龙无厘头，无规矩，会惹人恼火但又真生不出多大的气。

她对幼儿怀有更深的包容，听到梦寐以求的“姐姐”称呼时也没有在艾斯面前表现过的得意，而是一种更为柔软的情感。

柔软，但不柔弱，异于常规人形的体态使她有看似纤弱的轮廓，那具躯体的每寸肌理却都如此坚韧精悍，赋予灵巧迅捷的行动力。

然而其本人却更喜欢肉身顶光线的战斗方式。

“艾斯，泽塔睡着了。”

在光之国长大的龙宇宙人看向他，蜿蜒飞扬的龙角上有弧光闪过，引起艾斯片刻的分神。

似是过了很久，而现实仅仅一瞬。

摩亚加抱着已经吃起手指的熟睡幼崽，看见银族穿戴整齐的大红披风：“你的工作忙到现在就得走？我们才回来不到一天，你不多陪陪泽塔？”

“有一天了，我们是昨天回来的，你不能靠睡眠来区分时间。”

艾斯走过去，擦了擦小孩熄灭的眼灯，上面有蹭到的小蛋糕奶油，擦完收手回披风下，抬脸，看到同样垂首，眼睑低敛的摩亚加。

她在戳泽塔的脸，丝毫不担心惊扰到睡得正香的幼崽，说话声也不打算放轻：“那我把泽塔送回托儿所，地址你发一下。”

“我会先去警备队总部交完报告再离开光之国，顺路送你们过去。”

此刻的场景与对话在艾斯心里不知为何冒出说不出的别扭，荒谬但顺理成章，就这么和谐地，平静地发生了：“待会出门我再帮你录入一下身份信息，下次你要是想了可以自己带泽塔进来玩，也可以使用厨房。”

摩亚加没多做犹豫：“好！”

艾斯一得到答复便往门口走去，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

他没错过龙人对灶具的好奇，也许正因如此，才会鬼使神差提出这提议，只是刚说完就有些后悔，摩亚加眼里的跃跃欲试不是什么好兆头，令艾斯担心会不会哪天看到佐菲哥哥发条奥特签名，告诉他住了快两万年的家发生爆炸，被谁一举炸得灰飞烟灭。

当然，科技局出品的产品绝不会发生自爆的低级错误。

但摩亚加会，没准还会嫌耗时较长的食物熟得太慢，在屋里张口就是喷火。

艾斯没办法借杞人忧天的猜想去收回才说完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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