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褚沂一身劲装,暗红色袖口束着烫金护腕,指尖把玩枚茶托,上挑的眼无需落在来人身上也足以胆寒。他大刀阔斧坐在上首,两侧小丫鬟如梦初醒般端来热茶,毕恭毕敬收拾散落一地的碎茶渣。

陈氏妇哆哆嗦嗦攥紧自家汉子,催促,“你去,你去——”

“哥,你去说罢,起初不是你的注意么?”陈大牛也犯了怯,怂恿陈大壮开口。

陈大壮冷哼声,双眸死死盯着陈春花,“我先前说的你认否,越褚沂睡了我侄女是不是要赔罪?”

“若是真事我自然会求阿沂给个说法,可若不是真的你们大肆闹上门是完全不要颜面了么!”陈春花气得胸口起伏,恨不得生撕了面前人。

多年相处她岂非不知父兄德行,恐怕为闺女讨回公道是假,嫉妒越府的荣华富贵是真。但凡今儿他们几人能面带悲切求上门,陈春花都对陈素念有愧,可来人故意闹到堂中嚷说前些日子越褚沂中了药,那药效极烈害的二人纠缠不清。粗鄙的词汇叫堂内人纷纷面色发燥,陈大牛还洋洋自得。

“好没有道理的话,不是我家阿念好心替越褚沂解药么?怎成了我们不要脸,是谁睡完就翻脸,生怕我们说出实情还将阿念的手脚打断扔去大街,当真是没有天理啊。”

陈春花忙看向越褚沂。陈素念的事儿她不清楚,只知晓前段日子小蝶哭着说对方不满相看要回老家。陈春花还当陈素念是瞧不上她挑选的青年才俊愤然离去,未成想再见时已然是这副鬼样子。故而她请来越褚沂看看到底如何收场,若真的对不住陈素念只得退去和温久宁的婚事。

瘫在地上的陈素念动弹不得,勉强靠着手肘支起上半身满是怨念盯着越褚沂。她心里恨得在滴血,越褚沂凭什么看不上她。中了媚药就乖乖认命啊,竟将她丢出去。陈素念本以为越褚沂没当场杀死自个是看着陈春花的面子上不想和陈家为敌,谁知晓越褚沂更狠。他命人打断自个四肢再扔回陈家大门,所有人都知晓她陈素念得罪了贵人从此沦为残废。

这般活着,还有甚么盼头。陈素念硬是靠着要拖越褚沂下地狱的心思才勉强撑到今日,她非要逼着越褚沂付出代价!

陈大牛见越褚沂不开口,也找回些底气,嚷嚷着,“对呀,我闺女说了你对她意图不轨,现在你们打定主意不认账?那休怪我去城门口把事情闹大。”

“对,我们去把事情闹大,我看你要不要脸!”陈氏妇人自以为找到能拿捏越褚沂的点,一拍大腿就作势要出门。

越褚沂面无表情,双腿交叠倚在太师椅内兴致缺缺。

登时,陈氏几人的气势跌了个底,他们面面相觑复而不甘冲陈素念喊道,“你都叫人侮辱了还不开口,这些年白养你了!”

陈素念冷笑连连,仰面对越褚沂骂道,“越褚沂,我是烂命一条无所谓了,今儿你不娶我,我就自戕在厅内,日日夜夜做鬼魂缠着你!”

说罢,她竟然强撑爬向立柱,额头毫不犹豫撞上去惹出一片青紫。

陈春花大骂声造孽,捂着胸口一句话都说不出。

程三冷眼看着陈家人的闹剧,嘲讽一笑,“主子有没有碰过你,你自个不是最清楚了么?”

“哼,我早就找来人证,他们都能证明那日越褚沂屋内传来女子的哭声,难不成越府的下人也可以被我收买么?”

话一出,看戏的女郎们皆羞红脸,想告退又觉过于突兀。

小蝶颤颤巍巍扑在陈春花面前求饶,“的确那日主子屋内有动静,奴站得远瞧不清,却也知晓发生了不对劲的事。”

其余几个嬷嬷纷纷开口,“奴就是负责打扫的,甚么都不清楚啊,就看到有人跑出来还以为是婢子。”

陈素念得意一笑,“怎么,他们可都说看着了。你们在场的都做个见证,越褚沂屋内的除了我还能是谁?”

听到这儿的杨雪喜不敢再留,忙不迭起身要告辞。

委实荒谬,她不过是想借着陈春花的关系巴结下越褚沂,怎好端端惹上这晦气事。陈素念也当真没脑子,整个南边都是越褚沂的地盘,真对不住她又能去哪讨公道?还不若私下解决给彼此都留个体面。

“慢着!你们都怕甚么,越褚沂不过是个乱——”

“不知好歹!”程三大步向前朝着陈大牛左右开弓,得到他脸颊青紫吐出带血的牙齿。

陈大牛哀嚎,“你个黑心肝的,越府不把我们当人我们吊死得了。你们敢指着天发誓那日越褚沂屋内就没有女人么!”

说道后头,陈家几个人哭天喊地,对着越府众人指指点点恨不得要他们发毒咒。陈家打心眼里不休息越府的鬼话,越褚沂也是气血方刚的男子,怎可能中药后无动于衷。定然是做了些甚么却不敢叫人知晓,若不趁此机会将陈素念塞进来往后的荣华富贵怎办?

“奴的确看到有个小娘子待了很久——”方才指证的嬷嬷支支吾吾,“不,不过。奴看到的是这位小娘子!”

嬷嬷抖着手指向温久宁,复而脱力般软瘫在地。

陈家人的得意尽数僵在面上,他们不可置信盯着温久宁,嗓子里挤出嗬哧嗬哧的粗气。

温久宁呆滞片刻。

陈素念愣愣,想明白甚么后崩溃大哭,“凭甚么你爬床就爬上了,都是下作手段你又能笑到几时?”

堂中所有人齐齐看向温久宁,杨雪喜更后悔自个方才走慢了,现下越府的肮脏事一桩又一桩,若越褚沂一怒之下全杀了怎办。

风暴中的温久宁面颊带丝气急,她抿紧唇。

纵然不抬头,温久宁也知晓底下人是如何窃窃私语,他们笑温久宁是个不知廉耻的。可她当真冤枉,她就是脑子一热冲进屋,谁能料到越褚沂中的是媚药。那日越褚沂的粗暴和近日来遭受的闲言碎语叫温久宁说不出的憋屈,偏她为了大局不得说出实情。

思及此,温久宁狠狠给越褚沂一记眼刀,“我只是担忧越褚沂受伤前去查看,二人并未做甚么。”

“谁信呀,天天赖在越府不走。”

“不都说待了快一炷香,查看伤势需要这般久?”

“孤男寡女谁知晓在干嘛,看起来是个冰清玉洁的背地里——啧啧,枉小爷想收她为妾。”

四周压得极低的嘲讽还是同密切的风般传到众人耳里,温久宁听得拳头都硬了。不信就不信,那个腆着脸说妾的也不照照镜子。

“你!你还想让我做妾,我为奴为婢都瞧不上你!”

公子哥面色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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