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的表情那么苦涩是有原因的。

移花宫虽然是武林禁地,但也不是见人就杀,至少如果是我进了移花宫,也就是被她们宫主亲自打出来的待遇而已。

而江枫就不一样了,他是男人,男人是去不得移花宫的。

神水宫,移花宫。这两个地方都是武林中男人绝对不可以踏足的地方。

谁进谁死。

江枫明显是不想去挑战这一都快传成江湖怪谈的铁则的,提到移花宫时候他嘴唇都有点抖。

“躲一躲而已,我们不进去。”我这话说得依稀和某些渣男语录相似。

江枫看我的眼神也跟纯洁的良家少女看渣男的眼神没什么两样,里面充满了不安与谴责。

“没事的,我在呢,移花宫的宫主也要给我面子的。”

江枫看着我不说话。

我郁闷不已,虽然我知道自己刚刚看起来很像街旁酒馆喝多了的装逼狗,但你这副“你看我信不信你鬼话”的模样也太过了吧。

这边虽然是空地,但有老树挡风,又有火堆取暖,倒也没那么阴冷,我给江枫身上衣服烤干之后就让他到火堆边的草堆上睡觉去了。

江枫的伤太重了,我不敢让他守夜,只是自己打坐调息了一整晚,直到西面织女星升起,天边开始发白,我才叫醒了他。

“该走了。”

江枫经过一-夜的休息,脸色已经不那么难看了,刚醒时脸颊上有一丝红晕,配上他被晨露打湿的头发,迷蒙的眼,有一种憔悴破损般的气质。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一手捂着胸口坐起,因为疼痛而蹙紧的眉远山般清秀,我看着就有一种心痛感,那个黑衣的老登怎么下得去手的啊?男人啊,真是冷血的生物。

我和江枫边走边探寻人烟,终于在走了有一会儿后发现了一个炊烟袅袅的小村庄。

这时候太阳才初升,已经有人家在做早饭了。我让江枫在村外面等着,自己在村边搜寻了一番没发现埋伏。这才跑到看起来是这里最富有的人家院子里,偷了两套晾晒的粗布衣裳。

当然了,我是留了钱的——钱和火折子一样,依旧来自于江枫。

我很小心,没给太多,带有特殊标记或者明显十分珍贵的东西我都没留下,只从他的碎银子里取出一块放在那人家桌上。

不显山,不露水。

他家只要不自己嚷嚷没人会注意到。

而后我又去另一家偷了两碗菜粥,这家家境不错,粥里米放的很多,我把碎银子扔到了他家米缸里,然后轻飘飘地走人了。

路过村口的时候,我还从左面的一家摸走了两个竹条的提筐,右面的一家顺走了两个鸡蛋。咳,当然还是一样,江公子买单。

挨家挨户都光顾一遍固然会把我们行踪暴露的概率提升,但也能保护他们,让他们不会因为吃独食而被嫉妒,村民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觉得这几家人好运,并盼望自己什么时候能遇见这种好事,会比单独偷一家安全得多。

等我端着热腾腾的两碗粥回到江枫那里时他正在靠着树咳嗽。我怀疑那一剑是伤到他的肺了,所以他才会咳得地上的草叶都是血点。

“先吃点东西吧。”我叹了口气。

他看我身上搭着竹篮,竹篮里装着衣服,手里端着碗,怀里还揣着鸡蛋的狼狈样,脸上便划过了一丝羞愧:“多谢二小姐了。”

我摇摇头,拿他的薄脸皮没办法,他这敏感度要是能分一半给我就好了,省的族长天天骂我不要脸。

我把粥放下,运足了内力重新给他点穴截住了几处血脉。

“再撑一下吧,等喝了药就能好受些了。”

点穴是不能一直用的,他还是要找个医生将养才行,不然就算不加重,也很难恢复好。

“你的伤呢?”

江枫自己都惨成这样子了,居然还有心情来问我。

我没好气地劝他先顾好自己:“我可没你那么脆,这点小伤算什么?当年我受过的伤说出来吓死你。”

江枫又不说话了。

他又用那种“你吹牛皮就吹吧,别管我”的眼神看我。

不是,你这人光长了张好看的脸,怎么一点情绪价值都不给啊!

喝了粥,吃了煮鸡蛋,我就让江枫换衣服。

顺便一说,这家伙好狗运,吃个摸来的鸡蛋都是双黄的。

运气这么好的人真讨厌啊。

我本以为出身富贵,穿惯了绫罗绸缎的江枫会不愿意穿这种粗布衣裳。没想到他竟然眉头都没皱一下,拿了衣裳就往树后去,这副痛快样倒让我心里双黄蛋的阴影淡了不少。

但我还没等完全放心呢,衣带明显是解开后又匆匆系上的男人面带尴尬的又回来了:

“你拿错了。”他说。

我一愣,拿过他手里的衣服抖开前后左右地看了一眼,然后莫名其妙:“没错啊?”

江枫脸都红了,满满的不可置信:“……可这是女装!”

“我拿的就是女装啊!”我比他还觉得百思不解:“不然你怎么进移花宫?”

“……”江枫满目匪夷所思地看向我,脸上写满了“说出这种话你还是人吗”。

“咳……快去换吧,你肯定不能穿男装啊……就算不去移花宫,你那脸目标也太大了啊……”

我看左看右,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江枫拿着衣服,手抖了那么一会儿,终于颓然放弃。

他走向树后的模样就像一个被赶出狮群的狮王,落寞,哀伤,绝望,又带着一种好像放弃了什么一样的死寂。

我莫名有一种拉良家下水的爽感。

-_-||都怪他太好欺负了,肯定不是我抖|s。

穿好女装的江枫还是很漂亮,这身衣服很朴素,老旧的颜色,粗糙的款式却掩不住他俊美的五官。

他的发型依旧是那种男款的,配上清丽的眉眼和女装便有些奇怪。我一时控制不住,上去把他的发带解开,换来了他不满的一瞥。

“你的头发得变一下,”我面不改色。

“我自己来。”江枫粉面含霜。

行吧,随你。

我也拿另一套去了树后。

身上的伤口还是有些微渗血,我拿旧衣服撕成条先把伤口绑住后,这才换了新的布衣。

衣料里添加了粗麻,穿在身上有些发痒,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停的刺着娇嫩的皮肤。我抓了一下,随后就放弃了,强行在潜意识里命令自己忽略这种不适。

原本梳的流仙髻全部打散开,梳成目前女子最简单的包头。我看了一眼旧衣服里那个镶着明珠的发钗,嘴角抿了抿,把它又收进了怀里。

等我换好衣服出来,江枫还在和自己的头发奋斗,他绑了几次都是偏男士的风格,现在已经粗暴得连膝盖上都落了好几根断发。

“还是我来吧。”我不忍看地摇了摇头,接手过他被摧残的头发用手指理顺。

江枫的头发顺滑得像最好的丝绸,又乌黑的像鸦羽,静静下落的时候几乎没什么弯曲,乖乖贴合着他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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