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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斜,摇落着秋日来临的红衰翠减。

街头的太阳光线散发柔和光辉,映衬出书黎苍白的脸颊,眼里水光逐渐消退。

她眨了眨眼恢复,视线继而偏离到他攫住她手腕的长指上,指尖薄茧,烙在皮肤上有粗粝的摩挲感。

陈嘉文跟随视角转动,这才慢慢松开五指,目光继而落在她脸上。

瞳仁明灭,似秋日里一抹慵懒的暖阳。

“谢谢,”书黎从那种状态中脱离出来,手勾了下脸侧发丝,“刚刚走路没太留意。”

“你的伞,我中午吃完饭下楼放到店里了,你不在,我和店员说过了,一时忘记发微信和你说了。”

陈嘉文视线从她立体清晰的眉弓,滑落在眉眼高低差的阴影处眼眸,看似一汪静水,却藏有某种深深的思绪:“好的,我知道了。”

他顿了顿,一副无所谓又平和的语气,和他现在将要去便利店兼职的状态一样松散。

信号灯跳闪几下,马路重新被喧嚣的车流占领,两人站在路边,晚风吹亮城市的灯火,风也自由。

“你吃饭了吗?”他忽然问道。

话题跳转太快,书黎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抬眸:“啊?”

陈嘉文眼睛微弯:“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没吃饭,我刚好也没吃,附近有家不错的面馆我们可以一起。”

一个陌生男的主动邀约女性去吃饭,不外乎排除那种可能。

书黎停了几秒,平静表示:“我有男朋友的。”

陈嘉文笑笑:“我知道。”

书黎愣了一会,他直白回应,倒显得她不够坦荡。

……

秋夜追凉,喧闹的城市角落,横卧着一家不起眼的小面馆。书黎到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眼时间,走远差不多七八分钟。

囿于汽车行人来往的长坡,坐落家下沉式面馆,门口有一棵高大的乌桕树,霓虹灯的光线将红绿黄的叶照亮,偏生出一种“东风夜放花千树”的视感。

陈嘉文在树下缓住脚步,他走在她的左侧,落叶在鞋底发出细微声响。

“这家面馆手艺不错,我经常来,是家开得很久的夫妻店了,店里还养了只萨摩耶。”

“你喜欢狗狗吗?”他侧过头,“它很听话的。”

他明亮的眼眸,在忽然偏头时和她对上,如此近的距离,可以瞧见长长的眼睫被路灯光镀上明黄色的一层,漆黑的瞳孔里清晰晃动她的剪影。

饶是书黎眸光不经意,在此刻心跳未免短暂停拍,又快速如擂鼓动。

闹哄哄的街道,他们在欢笑交谈声里无声无息地对视,有一种不明不白的东西在蔓延。

陈嘉文笑笑,先一步地和她错开视线。随着他的轻唤,果真应声跑出来一只白色蓬毛的耶耶。陈嘉文往前走几步,蹲下身,从黑色斜挎包里拿出红薯条喂给它。

吃到零嘴的棉花糖小狗十分雀跃,尾巴快要摇断了。

陈嘉文高低式蹲姿,垂下的左手手肘搭在膝盖上,右手伸出摸了摸狗狗头顶,萨摩耶吐着舌头,吃完后侧躺在他鞋边,露出温暖的肚皮来。

书黎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秋日满地落叶中,眼前是很温馨的一幕画面。

这时,面馆门口刚出来一个的中年妇女,端着盆洗净的娃娃菜正要出来掰,嫩绿的菜叶上有剔透的水珠滚动。

“欸?”她注意到人影,眯起细长的眼睛,仔细辨认后露出笑齿,“小陈你来了呀。”

陈嘉文站起身来,远远应道:“崔阿姨。”

被喊作崔阿姨的妇女和他热络几句,注意转移到陈嘉文旁边站的陌生女人身上。

“这是你女朋友吗?”她头一回惊喜道。

“一个朋友,”陈嘉文解释,“路上碰巧遇到的,就过来一起吃饭。”

他关心:“叔叔腿好些了吗?”

崔阿姨连忙说:“最近好多了,只是在阴天的时候还是会痛上一痛。”

她才想起招待,把盆搁在旁边石板洗手台上,挥手:“外面凉别站着了,快进去吃碗热腾腾的汤面。”

几人往店里进,崔阿姨拉着书黎的右侧胳膊絮叨,“以前我老伴运货时腿折了,是小陈他帮忙联系的医生,奔前走后的,花费不少工夫。小陈人很好的,一直没谈过恋爱。”

“阿姨,我……”

“我知道我知道,这对于你们年轻人来说太快了,多接触些时间也正常。”

陈嘉文笑了笑,替她解围:“阿姨,我和她只是朋友而已。”

书黎抬起的目光瞥向他,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语气却恳切,没有丝毫含糊地想要顺水推舟地去占她便宜。

陈嘉文走在她左侧,手臂往旁边撑开玻璃方格的店门,贴心地侧过身帮她开门。

只是有那么瞬息,他们距离得很近,她的脸正对着他的胸膛,深色卫衣上凛冽好闻的雪松气息就这么在她的鼻腔化开。

睫毛轻轻扇动,她未曾察觉到内心的细微变化,不像冰消雪融般盛大。

……

店里人不多,他们进去时只有坐了零散的几桌。

以至于她还没想好吃什么,好在陈嘉文先一步地点单,留空的时间恰好让书黎抬头扫招牌菜单。

“一份摆汤面吧。”她仰头的模样改成平视。

崔阿姨无论他们说什么,都不肯收钱。最后还是陈嘉文出面,说这次就算是免单了,下次一定要收,不然他们都不好意思来了。

“我微信转给你。”见崔阿姨撩起门帘,进后厨,书黎侧脸过来和陈嘉文说。

陈嘉文正要去洗手,闻言转过脸来,面露困惑:“转给我做什么?是阿姨请的客。”

书黎轻轻抬起眼帘:“她是看见你的面子上。”

陈嘉文说:“人情什么的,总是难还,你转给我而我收下,我也没有花费什么,就白白欠人情给你,我也很亏。”

陈嘉文把转账退回,视线从手机上抬起后和她对视上。

书黎没有来由地问:“你……经常这么热心地去帮助别人吗?”

“我?”陈嘉文抿了抿唇,略显迟疑地开口,低头轻笑,“……也不算经常吧,只是,如果我能帮得上忙,我不想别人受到伤害。”

“万一,你帮助过的人反咬你一口呢?”

“唔……”陈嘉文低垂下眼睫,思考了一会儿,再抬眼时目光格外真挚,“那我也不后悔,我相信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的。”

书黎不再言语,别开头,像想起了什么。透过小窗口,可以看见一位中年男人正在后厨里往面粉里加蒿籽灰,然后是碱水,用长筷子搅拌面絮。

生活感随着后厨里白蒙蒙的烟气一起,顺着窗口飘出。

不知道是不是被烟火气的熏染。

她眉梢渐渐缓和了几分,眼底微波流转,多出疲倦后的松懈感。

很多时候,人处于一种混乱的状态中,焦虑痛苦,只是因为正处于某些觉醒边缘。

命运偶合,她踏在迷茫薄雾里,追寻一颗看不见的星星。

……

书黎夹了筷面,热气弥漫开来,面条瀑布似的挂在筷子上。

同时上给她的还有一碗汤,听起“摆汤面”的名字,应该是在汤里摆一下,然后再入口。

正因为吃的每一口,都是夹取面条,摆在汤汁里,所以面条格外筋道。

“我只是觉得你很难得,还会帮着联络医生。”书黎这样说,她并没看他,眼皮是向下微垂着的。

听到她说的这句话,陈嘉文微微一笑,看她面容时的眼睛很深远:“因为也有个人曾经这样帮助我,在我特别……特别脆弱的时候。”

“我也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一些自己认为对的事罢了。”

“其实……我们很像呢。”陈嘉文说完,便缓缓抬起头看向她,眼眸里透着一丝别样的光亮,仿佛藏着许多待她探寻的故事。

书黎先是微微一怔,像是被这句话轻轻拨动了心底的某根弦。

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嗡嗡不断,打破了此刻饭桌上的闲聊时光。

陈嘉文停止用筷子搅面,轻撩起眼皮,“想接电话请随意。”

他坐在对面,连动作都放轻。

书黎搁下木质红筷子,伸出右手,把桌上手机翻过面,将电话直接挂断。

多余的一瞥,不免看到工作群里的改造方案消息挤满屏幕,每个字都密密麻麻地令人气短胸闷、呼吸不畅。

仿佛又被拉回工作状态中,他们这些底层员工在校学习时是优秀学生,工作时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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