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山茶花下
08/山茶花下
下午三点，池子好到达公司。
方以然发消息说来送补充协定。依照昨日交流的愉悦程度，池子好估摸方以然应该不会再来，也不想见她了。
那正好。
池子好面无表情地把吸管插入咖啡，满不在乎地想着，就连刘海轩跟她打招呼都没看见，等反应过来，只就看见一个气冲冲的背影。
“他咋了？”池子好疑惑地问程诚。
“他跟你打招呼，你没看见，生气了呗。”程诚耸耸肩。
“行吧。”池子好真觉得刘海轩奇奇怪怪的，每天跟这个生气跟那个生气，不累吗？
“方以然那边的人什么时候到？”
“马上了吧。”程诚看了眼手机。两人坐在会客区，离电梯很近，池子好觉得无聊，盯着电梯门口的绿植思考今天的安排。
还没安排好，电梯门开了。
池子好看去，方以然揣着兜，腋下夹着文件夹，走秀一样出来。
？
池子好迅速避让视线，低头开始扣指甲，装没看见，但心里还不忘默默搪塞一句，不愧是潮男。
直到视野里出现一双鞋，她不得不抬头看潮男，听他说：“好久不见，池老师。”
不是昨天才见的么？我们之间时间流速是不一样么？
行吧。
“好久不见，方老师。”池子好假笑道。
几人换了个会议室，池子好仔细将补充协定看完，认真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从外套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记事本，例行询问甲方歌曲要求。
程诚听见他们开始谈工作，立马退出，临走还不忘给池子好留下一根笔。
方以然从文件夹中抽出剧本推到她面前，说：“歌曲要基于故事。”
这点池子好认同，既然是主题曲，就必须抓住故事的核心主题和情感，知晓了解故事是最基本的。
池子好很认真问：“这个要不要签保密协议。”
“看个人诚信咯。”方以然靠在椅背上，看她转着笔，低头翻剧本。
“池子好。”方以然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喊她，说：“面前的资源要利用起来，效率才高。”
池子好慢吞吞地抬头，对上方以然的眼睛，了然笑笑：“好啊，麻烦方编了。”
方以然是创作这个故事的人，也必然是最了解故事的人，他站起来，礼貌询问了白板能用吗，得到可以的答案后，开始龙飞凤舞写下几个人名。
“先从人物关系讲起吧。”方以然扣上笔盖，拿它当教杆用。
池子好本能直起腰，笔也不转了。
“首先是男女主的关系。”方以然笔盖扣早了，他现在又拔开，圈住两个人名——林时序和陈嘉玉。
“陈嘉玉算是林时序的继兄。”
听到继兄，池子好诡异地看他一眼，又听他继续讲。
“两个人不在一个户口本上，陈嘉玉的爸爸和林时序的妈妈两人经媒人介绍在一起，但没有领证，确定关系的第二天就住在了一起，住了一个月又搭伙去另一个城市打工，留下了读书的两个孩子在同一个屋檐下。”
“两个人一直不对付，但确实是两个相似又不同的人。”
方以然讲关系时，也把大概故事线讲了一下，很简单，陈嘉玉和林时序是小可怜，一个被学校趾高气扬的有钱子弟针对，一个被学校重男轻女老古董一样的老师针对，两人住在一起逐渐发现对方的狼狈，相互取暖，渐生情愫。
“两人捅破窗户纸那夜，被父母发现了。”
“分开了？”池子好又转起笔，问道。
方以然点头，“一个小县城，风言风语马上传遍，林时序的妈妈忍受不了，带着女儿离开了。”
“后面呢。”
“重逢了，功成名就。”方以然问，“如果你来写，你会怎么确定这个故事的主题？”
池子好有种回到高中的感觉，方以然讲题，讲着讲着冷不丁开始提问。这个问题比高中的数学题简单多了，她思索一下，回答：“反抗。”
“为什么？”方以然眼神意外又震惊。
池子好托着下巴说：“校园霸凌要反抗，欺负人的老师要反抗，流言蜚语要反抗，一切命运的不幸都要反抗。”
方以然笑了，眼睛里的闪光像细碎的星子。
池子好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笑什么？
“池子好，我们真是很像呢。”
最烦你们这些说话打哑迷的人了，池子好暗地里咬牙，心里腹诽，像什么，像拼图跟俄罗斯方块，截然不同。
“哈哈。”池子好假笑两声。
方以然的手机响了，是个闹钟，他关掉，说：“我等会儿还有事，我们最近都在B市拍摄，你可以来剧组看看。”
池子好本想拒绝，但他给了个不容拒绝的理由，“这有助于你的歌曲完成。”
敬业的她还是点头了，毕竟天大地大，甲方最大。
方以然笑意盎然地离开了，像一阵风一样。电梯下行，池子才意识到歌曲的风格和主题都没敲定。
自由发挥么，压力很大了。
外面天色渐渐暗下来，池子好还是礼貌询问了下甲方，还没得到回复，就抱着剧本回家，一头扎床上开始看。
看到三分之二，池子好才意识到方以然为什么说两个人很像。
故事的着重情节就是两个人对外界的反抗。
她咬牙切齿：“方以然你个讲故事避重就轻的狗。”
同时收到方以然的消息。
AAA.f：看你，你都说你全权负责了。
闻到不祥的味道。
熬了好几个大夜，池子好看完剧本还把重点情节仔细回味，又熬了两个大夜，写出了主题曲的歌词和曲子，很遗憾没在公司抓着壮丁，只能自己录了一版demo。
池子好把默认的文件名改掉，郑重敲下几个字——纠缠在一起的尾巴。
歌名出自重逢时，林时序的一句台词：“很可惜，我们的关系就像两只小猫的尾巴，一靠近就尾巴尖会勾在一起。”
打完，池子好盯着文件名，又默默补充上demo这个单词。
她先发给李裕安试试水。李裕安那边可能在忙，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消息。
李裕安：好听，我喜欢/大拇指。
李裕安：方以然那边怎么说？
池子好躺在床上，仰着头，举着手机打字回复。
Fine：我还没发给他。
发送完，池子好退出二人的聊天框，手指下滑屏幕，找到方以然，犹犹豫豫没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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