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陛下。微臣的确找到了流言的源头，是永春宫里的小德子先一大早去宣武门向一个同乡的侍卫打探，得知一大早莫将军驾着马车带着六公主回宫。
后来，微臣问询了几位也听到传言的金吾卫、侍卫和宫女，他们都说是听小德子说的。
而昨天抓到小德子审问的时候，他一直没有说出这些话是谁教他说的，他只说他就是看不惯六公主，觉得堂堂公主与外男一夜未归的行为有辱皇家，他说他没有说秦贵人之事，那只是宫中以讹传讹，但终归是六公主德行有失。”
“将公主照顾病中小女娘一夜未归的善行都能和女子名节有失扯上关系，难怪会辱骂陛下和丽嫔，这贤妃的人果然了得啊！”
又半天一语未发的赵贵妃继续总结陈词式发言。
“李徳福，让内廷司给朕查清楚这小德子背后之人到底是谁。再去查清楚那些传谣之人，每人杖责三十。”
景明帝怒道。毕竟没有直接证据指向贤妃，他顾念着太傅，总要给她留几份体面。
“嘉贵人多次侮辱皇家公主，不敬天子，其罪可诛，其言行也和家族家风有失有关。嘉贵人贬为常在，全族有任何官职之人停一年年俸，嘉贵人母家罚二百五十两黄金，二千五百两白银。
左嫔回宫好好养胎，无旨不得外出。”
昭昭，你心怀子民，不愧和硕公主风范，容朕彻查清楚，必然给你一个交代。另外你仁善待民，奖励你二百两黄金，一千两白银。”
林昭昭上前行礼谢恩。第一次觉得景明帝也很会内涵人，看看罚金一个二百五，一个十倍二百五，倒是对嘉贵人母家的精准定位。
“铁予怀，你能及时在流言四起时抓到祸根，并且聪慧过人，勇气可嘉，赏你五十两黄金，五百两白银。去吧，好好攒攒娶老婆本儿。”
铁予怀赶忙跪下谢恩，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这陛下就是大气，刚刚罚完立马赏给有功之人，真乃仁君也！
只是这还剩一千两白银呢！
“丽嫔，你维护朕因此气得晕倒，你的心意朕极为感动，但以后务必以自己和腹中孩儿为先。赏你去朕私库里挑两件喜欢的珠宝，另赏一千两白银。”
朱丽叶此时早没了刚刚的虚弱样子，她要起身谢恩，被景明帝按住。
除了林昭昭，谁都没有注意到，她起身时竟悄悄抬眼看向一旁的贵妃，眼神中却带着骄傲的问询之色，好似在说：“怎么样？姐们儿我表演得不错吧？”
林昭昭心下瞬间了然，为何朱丽叶身边的巧鹂能够临危不乱、逻辑清晰地将来龙去脉讲得清清楚楚，而没有被人抓住任何错处。
而朱丽叶能想出来仗着怀孕装晕，并把嘉贵人折辱她和生母，以及辱骂朱丽叶的话硬生生变成辱骂景明帝昏庸好色。
还昏庸好色？朱丽叶恐怕连这个词啥意思都不清楚，却知道如何用它挑起景明帝的震怒。
林昭昭凝视贵妃须臾，眼中满是笑意和感激之色。
贵妃察觉到昭昭的目光，挑了挑她修得极美的秀眉：这宫斗的剧本本宫也会写。
待左嫔被伺候的宫女扶走，昏迷的嘉贵人被其他宫人拖走。景明帝才长出了一口气，看向莫若尘道：
“你留下，朕有话问你。”
莫若尘躬身行礼道“是。”
铁予怀赶忙行礼退下，此时芙蓉阁正殿只剩下了景明帝、皇后、贵妃、朱丽叶，还有就是林昭昭和莫若尘。
“昭昭。”
景明帝一改刚刚低沉不悦的语气，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六女儿，柔声唤道。
“父皇，您请说。”
“你和莫若尘二人既然情投意合，愿意彼此相许一生。不如朕即刻为你二人赐婚，免得宫中那些无聊之人传播那些闲言碎语惹你们心烦。”
景明帝中秋之时是顾忌太傅、贤妃，不想在众人面前打他们脸，想拖上一些日子再为女儿和莫若尘赐婚。
如今，他二人，尤其女儿竟然被说得那么难听，他实在是恼怒不已。
林昭昭看向莫如尘，她想知道他怎么想。
莫若尘对上林昭昭的目光，二人不禁相视一笑。
莫若尘当即跪倒再次向景明帝行礼，朗声道：
“启禀陛下，臣有话说。”
景明帝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有你说的吗？别想甜言蜜语迷惑朕，我女儿不同意，你跪成石像，朕也不会同意。
“哼，你说。”
朕姑且听听你又要拽什么酸词迷惑我。
“陛下，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和丽嫔娘娘三位是后宫对昭昭最是体恤、关爱的娘娘。微臣今日想当着三位娘娘的面再次向陛下和昭昭表示，微臣今生非昭昭一人不娶，而且绝不会娶其他任何妾室。”
三位娘娘眼睛同时睁大，齐齐看向地下跪着的莫若尘。皇后的目光多了更多慈爱温暖之色，贵妃也是满目感动，丽嫔泽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只有景明帝眼睛一瞪，你几个意思？莫非你在点朕？说我妾室多不专一呗？
“你的话朕记住了，将来有一日如若你做不到，朕治你欺君之罪，祸及全家。”
景明帝气呼呼道。
林昭昭心中暗想：父皇，那倒也大可不必。
心中那么想着，嘴角却不觉弯起，眼波流转中盈满甜甜笑意。
莫若尘再次叩头，继续对景明帝道：“微臣今日请陛下和三位娘娘在昭昭面前做个见证。但却想请陛下收回今日要赐婚的诚命。”
“嗯，好，朕同意，不是，你说什么？”
景明帝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
“你刚刚说什么？让朕收回赐婚？”
不光景明帝面带震惊，那三位刚刚还带着慈母笑的娘娘也满脸愕然。
“陛下，前夜之事就是因微臣思虑不周，才给公主带来那些闲言碎语。世人对女子更多苛刻，即使尊贵如公主，只是因为夜间出宫，就被人给说上那些污言秽语，臣深感愧疚。
如若陛下今日为臣和公主赐婚，臣自是喜不自胜，求之不得，但外人又会说因我二人行为不检，陛下才赐婚。陛下，公主在微臣心中如那昭昭明月，如珍如宝。臣先前已托父王为臣向陛下求娶公主，如今臣想过些时日拿自己立下的功绩亲自再求陛下为公主和臣赐婚，以示臣对这件婚事的重视。”
莫若尘清清朗朗一席话听得众人目瞪口呆。
只有林昭昭望着莫若尘，明眸流盼，深情熠熠，内心笃定：我等着你。
…
景明帝回了养心殿，莫若尘回去当值，只留下了林昭昭和皇后、贵妃娘娘陪着朱丽叶闲话。
“贵妃娘娘，我今天这戏演得如何？”
朱丽叶终于忍不住问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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