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约了刘卿文商量那批给沈王的货,穆念白晌午便没什么心思用膳,只在自己的宅子里简单吃了碗茶,略进了些点心垫了垫肚子,心里想的全是下午的生意。

北方征伐不休,铁、盐、布、茶,乃至马匹兵器什么都缺,沈王百战百胜,家底颇丰,从商贾手中收购时从不吝啬银子。穆念白在南方经营多年,虽早已经攒下了富可敌国的家财,但她也知道,南边的生意自己已经做尽了,扬州城里每个人都在等着自己登高跌重的那日,鬣狗一样,眼巴巴的瞧着自己身下的家财。

她若想挣的更多,走的更稳妥,还是得看即将尘埃落定的中原。

——出身扬州的沈王如今正逐鹿中原,势如破竹,连战连胜,她也得想个办法押宝才是。

所以穆念白便想着把手里的货运到沈王那,也发一发乱世的财。

货物人手她是应有尽有的,只是少一条穿过战区,把货运到沈王门下的门路。

恰巧刘卿文有个远房的侄子,在沈王后宅里颇得恩宠,她便想和刘卿文商量,走刘家在沈王侍君那的门路,把货运到沈王军营里去。

生意做成,先给沈王五成,算是穆念白的投名状,剩下再分给刘卿文两成,只当是穆念白给她的过路费。

这笔生意的利润少说也有几万两,穆念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

刘卿文说是精熟音律,偏好雅音,实际上在宝家班里有不少相好的,为人贪婪倨傲,自诩风雅。

穆念白早早在鼎香楼定下酒席,提前和与自己相熟的谭秋童定下一出《贵君醉酒》。

午时已过,穆念白叫来侍女嘉禾为自己洗漱梳妆。

她的生父应当是一个姿容出众的男子,否则不会留给她这样一副好容颜,可是侍女看着铜镜中的女子,看着她挺拔如松的身形,总是会下意识的忽略她俊美的脸庞,下意识的拜服于她眼波流转间爆发出的令人心驰神往的锐气。

小侍女嘉禾只觉得,穆念白这样的人,似乎生下来就是要被万人敬仰的。

穆念白淡淡看她一眼,吩咐道:“收拾的利索一点,不必配太华丽的首饰,取那枝岫玉钗来将头发簪住便是了。”

嘉禾依言照办,见穆念白从斗柜里挑出一件墨绿道袍,乍见只觉朴素,唯有细看时能瞧见其上绣成孔雀纹样的金色绣线,在日光之下流光溢彩,墨绿衣袍配玉色发钗,穆念白今日看上去不像豪商,倒像个文人墨客。

豪商出行多乘轿辇,还要攀比轿妇的衣裳首饰,穆念白只觉奢侈靡费,丢人现眼,出行时多乘马车。

乌篷的黑漆马车,通身不见纹饰,看着古朴内敛,所用的木料金银,却是世所罕见的。

车妇扬起马鞭,穆念白在四平八稳的车厢里闭目养神,不过片刻,车架就在鼎香楼门前停稳。

穆念白掀起珠帘,缓步下车,站在鼎香楼门前,抬头扫视今日的布置,鼎香楼的老板与宝家班班主连小楼像两个烧火丫头一样唯唯诺诺的站在她身后,缩着手脚等她训示。

穆念白环顾一圈,收回目光,瞥这二人一眼,随口称赞道:“今日布置可称风雅,若是生意谈成,穆某人自然要为二位老板记一笔功劳。”

二人擦着额角冷汗,忙道不敢,连小楼尤为心虚,一张白面团子一样的脸上沁满了冷汗,穆念白敏锐的盯着她:“连班主,有什么事瞒着我?”

虽是问句,她说的却笃定,连小楼深知瞒不过她,只得负荆请罪:“穆老板,不是小人存心,实在是谭秋童不争气,这个节骨眼上,贪嘴多吃了几块点心,克化不动,如今上吐下泻的,实在是登不得台了。”

穆念白并不言语,只是眯着眼睛盯着她看,连小楼被她看的腿脚发软,忙不迭的解释:“穆老板,小的绝不敢坏您的好事,实在是实在是…”

穆念白轻哼一声,骂了一句:“都是些不中用的废物,罢了,其他人呢?梅卿不是一向喜欢抛头露面吗?就叫他来。”

连小楼笑得比哭的还难看,低三下四道:“梅卿起了高热,也唱不了,其余的已经扮上了别的角…”

穆念白目露不虞,面色不善的盯向她,连小楼急忙说解决的办法:“如今还有一个叫崔棠的,自告奋勇来替谭秋童唱今日这一出!”

崔棠,穆念白只远远见过一面,一个很漂亮的男人,小小一只,猫儿一样的东西,嗓子倒是空灵清脆,能比过春日里的黄莺。

穆念白轻声一笑:“自告奋勇?”

连小楼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心里暗骂,这些男人喜欢勾心斗角,争风吃醋,她一向是知道的,以前小打小闹,他们又时常来奉承讨好自己,连小楼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不见为净了。她没想到,如今要命的时候,他们竟然还该耍鬼!

她去看了谭秋童,已经是四肢无力下不了床了,而且听声音,喑哑嘲哳,难以入耳,嗓子已然坏了。

这对谭秋童来说,和杀了他也没什么分别了。

只是不知道哪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对自己的同门兄弟下这样的死手。

连小楼第一个怀疑的,便是自告奋勇的崔棠,宝家班众人排挤冷落他,他出于愤懑做出这样的事也在情理之中,连小楼在心里早已经把崔棠骂了个狗血淋头。

今日若是平安无事也就罢了,若是崔棠闯了祸,惹得穆念白不快,她非扒了崔棠的皮不可。

穆念白冷眼看着连小楼,见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既心虚又害怕的窝囊样子,心中不满,她冷笑着:“连班主,别怪穆某人没提醒过你,我不是好脾气的人。”

连小楼急忙点头哈腰的称是:“是,是,穆老板是性情中人…”她含含糊糊的请罪,“小的管理不善,叫穆老板看了这样难看的笑话,小的回去一定彻查,必叫那使坏的人付出代价才行。”

穆念白垂眼,把玩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侧颜看向一侧供奉在神龛中的佛像,冷声道:“你最好现在就开始祈祷今日平安无事。”

她最后看一眼面如金纸的连小楼,一掸衣衫,不再理会迭声讨饶的连小楼。

“否则...哼,你知道后果的。”

刘卿文自诩年长,架子摆的很足,约好的时间早已经过了,案上香茶已经换过三壶,鼎香楼前仍不见刘府轿辇,穆念白面上不显,只是安静的坐在桌边闭目养神,心中却生出许多谋算来。

说实话,她并不想和刘卿文合作,姓刘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些衣冠禽兽的,一个个看着端方如玉,气宇轩昂,实际上都是人面兽心的脏货。

穆念白思量着,要不要让宋好文亲自跑一趟燕京呢?路上虽然是险象环生,但若是就此能和沈王搭上线,那才是一本万利。

外面传来一声盖过一声喧哗声,穆念白抬眼,将茶杯轻轻搁到案几上,嘴角一勾,挂一个客气和善的笑在脸上,她整理着衣衫,恰逢其时的走出去将满面红光的刘卿文迎了进来。

刘家的轿妇穿红着绿,披丝绸,戴翡翠,头顶一簇簇金光闪闪的珠花,晃得人睁不开眼。

穆念白不着痕迹的移开眼睛,一边同刘卿文寒暄,一边心想,是该让宋好文跑一趟燕京的。

刘卿文年近而立,经年的养尊处优让她看上去珠圆玉润,白白胖胖的脸和善得像弥勒佛一般,她穿一身素衣,携一把折扇,见了穆念白,“唰”一声将折扇打开,装作不经意,露出洒金的扇面和一整面行云流水的泼墨。

穆念白瞥一眼,心中暗笑,当即顺着刘卿文的心思夸道:“前朝赵孟希的墨宝,扬州城内第一风雅人物,当属刘姐姐。”

刘卿文花大价钱才买回来这一把扇子,穆念白这一句恰巧夸在她的心尖上,她哈哈一笑,亲昵的攀上穆念白的肩膀,轻巧的解释道:“非是姐姐有意来迟,燕京来了信,我那侄儿有了身孕,算起来是沈王的第五个孩子,府里高兴得摆了几桌酒,我多喝了几杯,所以来迟了。”

穆念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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