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鸡还没叫,刚迷迷糊糊入睡的傅烨莲便带着燥热睁开了眼睛。

薄衫粘在身上,前胸后背都是一层汗,亵裤上也湿漉漉的,一片冰凉。

每个男孩子到了年龄,都会迎来这么一天。

他虽然被傅家捧在掌心里,银钱上随意,但从小没有母亲,疼他的父亲和二叔,一个离世一个卧床,并没有人能事先引导他。

他身边,只有一个小母亲,穆蓉。

他更不想让她知道。

傅烨莲并没有惊慌,只是缓缓坐起身,很淡然地望向窗棂外:那里是母亲和他的新父亲、曾经二叔的卧房。

二叔不是打了胜仗回来了吗。

他到底是怎么了?

没有人告诉他二叔为什么一直躺着。

老太太只说他病着,这种敷衍小孩子的话,他怎么肯信。

傅烨莲并没唤来小厮,也从不肯在房里放丫鬟。

此时他神情凝滞,脸上带着些厌恶地推开了房门。

踏进院子里,只在水缸里舀了起半桶冷水,从头顶浇下去。

少年骨肉初成的身子在仲夏冷水浴中,正破竹般日益长成。

等在回到屋里,取出一套整整齐齐叠放的新衣服换好,随手倒了杯隔夜茶一饮而尽。

坐在案前,又开始翻着那本长枪基本功法图。

生父当年留给他的暗卫还算有点儿本事,天不亮就告诉了他结果。

查清楚了。

这本功法图是穆蓉差遣小厮出门买胭脂时,让人一起买进来的,之后也是她的小丫鬟把书放在他的书案上。

是穆蓉,是她想要自己拜师学武!

至于李向天?

他闭上眼睛想去设想一下这个师父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而眼前浮现握着长枪的人,却是那个柔弱却娇艳,英姿飒爽的母亲。

傅烨莲抬手按着太阳穴,摇了摇头,眼前的画面还是挥之不去。

对着窗外,他在心中默念:“母亲,你为什么会这么盼着这个李师父来?”

“他是仇人吗?他也欺负过你吗?”

“母亲你别怕,如果还有人敢像三叔那般轻薄你,他不会再像三叔这么好命,莲儿保证他不留全尸!”

#

窗棂对面,夏蝉扰破清晨,穆蓉才睁开眼睛。

好像昨夜的难受只是个梦。

胃里身上哪儿都不疼了。

她抬起手,看见食指上捆着一根小竹竿,缠着丝绸带子,捆扎的手法倒是精致。

“夫人可还觉得不适?是属下擅自为夫人用了药,夫人昨夜中了毒。”

晨光洒在床上,从帷帐外传来了宁清温润的声音。

宁清的药,样样神通!

这样的手法,不用在军中,真是可惜。

正要问李教头之事,但突然在这里开口询问,难免太过突兀。

于是,她只字不提,目光在一旁的傅修卓身上停住。

“中了毒?那夫君,他没事吗?”

穆蓉有心试探,自然不忘记自己还应该时刻关怀世子的人设。

“夫人,”宁清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瓷瓶,“昨夜的药叫松骨散,并不罕见,但被改良地入口即化,若不是夫人即使发现……”

穆蓉脸上发烧,不想听他说得太过具体,淡淡道,“若是世子服下会怎么样?”

“恐怕此时看着无异样,其实,”宁清垂下眼眸,听过宁远讲述整个晚上的事,他对穆蓉此刻只有真切的感激。

于是,不打算跟夫人搪塞,又重新抬起头来,“世子怕是已经没命,这会儿该挂白幡了。”

“至于昨晚的丫鬟,请夫人放心,家兄正在暗里调查她的底细。”随即宁清又看看外面,压低声音禀报了几句。

刚好这时听见对面莲少爷的房门被推开,她随即瞥了眼宁清。

宁清立即会意,抬高嗓音,冲着门外道,“去告诉小玉,院子里的鱼该喂了,让她去清理下水池子。”

门外竹叶婆娑作响,两人故作不知。

穆蓉走到门前,握着帕子也抬高声音道,“好好照顾世子,不许声张,谁敢再提挂白幡惊动了老太太,我让她再踏不得松涛院半步,打发卖出去。”

宁清是个玲珑心,点头应是,自然无需多话。

隔着门,穆蓉好像有一搭无一搭地随便唠起家常,“昨天说的那个师父,宁大人不知可是寻的还方便?”

“属下不敢耽搁,正要跟莲少爷禀报。”宁清甩了下袍子,转身走回来,单膝跪地。

不用跪!

直接说啊。

昨夜小丫鬟下毒的事儿,她根本无所谓,但此时却慌乱地心跳到了嗓子眼。

要见到李教头了!

那个曾跟她说说笑笑的李叔,被乱箭穿身,却挡在父亲身上,为父亲做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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