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坠山
温初禾听到呼喊声，来不及做出反应，下一秒就被人扯入怀抱中，天旋地转。
那人抱得很紧，她的头被捂在胸口处，能清晰地听到心跳声。
一时忘了害怕，耳畔只剩下他躁动不安的心跳声，有点吵。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闷哼，两人停止滚动。
眩晕感一阵一阵袭来，她好一会都没缓过神来，两人保持着相拥的姿势没有动弹。
熟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你没事吧？”
没有听见她的回答，许懿急忙扶着她直起身，轻轻将她从怀中拉开，她看起来很难受，皱着眉头，额角微微冒汗。
她们刚摔下来，在不知道伤情的情况下，他不敢随便挪动她，但从她的表情来看并不乐观。
许懿有些焦急，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亮，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臂和腿，碰到脚踝的时候，她终于有了反应。
“疼……”
温初禾的脚踝处高高肿起，显然是崴脚了，被他不轻不重地一碰，疼得倒吸凉气，没忍住伸手掐住他的手臂。
许懿看了她一眼，扬起手机照向上方，一眼望去，看不到山顶。
这是个不算陡的山坡，却格外高，不是她们两个能徒步走上去的，特别是现在她还是个伤员。
他放弃了背着她往回走的想法。
就在这时，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温初禾的手机响了两声就停止了，她没管。
许懿很快接起，对着电话那头说她的脚踝扭伤了，需要马上治疗，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的表情沉了下来，着急地询问对方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温初禾疼得说不出话，掐他的力度不断加重。
挂断电话后，手机因为低电量自动关闭了手电筒，山下再一次陷入黑暗。
今晚的星星格外多，在她们头顶闪烁着。
风声穿过树叶发出“飒飒”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恐怖阴森。
许懿感受到手臂传来的疼痛，没有抚开她的手，罕见地开起玩笑：“你现在不说话，是在诅咒我下次也摔下来吗？”
温初禾抬起头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没好气地回答：“我是那样的人吗？”
她低下头想了想，如果许懿真的摔下来，她会像今天他这样救他吗？
好像会吧。
毕竟她是个心善的人，舍不得他死。
这样想着，她就这样说了出来。
许懿一直盯着她，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过了很久之后，他才小声地说：“不会死。”
怎么会摔不死呢，如果不是他扯了自己一下，她肯定会头朝下摔下来，运气不好撞到块石头就一命呜呼了。
虽然一个小时前她还看他不顺眼，但还是很感激他救了自己。
“谢谢。”
“什么？”
温初禾道谢的声音和上方滚下的重物发出的声响重叠，听不大清。
他的视线被重物吸引过去，没有等待她的答复，慢慢扯开她的手起身，将那团黑色的东西拿了过来，从中找出急救用品。
灯火炉被打开，暖黄色的灯光，散着热气。
温初禾的鞋子被脱掉，脚踝猝不及防被敷上冰袋，她来不及计较，痛呼出声，喊着让他松手。
突然，眼前出现一只手。
“疼就咬我的手。”
眼前的许懿和记忆中的许懿重叠，她的思绪被拉回许多年前，那时的许懿也是这样向她伸出手。
对她说：“酉酉，不要哭，疼就咬我的手。”
“温初禾？”许懿怕她疼晕过去，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这才让她回神。
“还疼吗？”
温初禾掩下情绪，避开他的眼睛，说：“好点了。”
许懿将冰袋拿下，喷上止痛喷雾，拿出绷带绑好。
解释道：“刘导说这里没有别的路可以上去，要用绳索爬上去。但你的脚伤了，肯定不能爬上去。只能等天亮之后去找当地村民，让他们找别的路带我们回去。”
说完，他将温初禾的脚放回地面，从黑色袋中拿出一个稍大的折叠着的东西，看着像帐篷。
慢慢展开，是便携式小帐篷，拼装简单，一个人也能完成。
帐篷拼装完成后，许懿准备将她抱进帐篷里，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她双手撑地慢慢起身，受伤的脚虚靠在另一条腿上，像只兔子一样蹦到他身边，然后先一步蹦进帐篷里。
“谢了。”
他感到莫名其妙，转身将灯火炉拿进帐篷，就看到她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有一个帐篷吗？”
他点点头。
温初禾只觉得完蛋了，经过这一晚，两人的绯闻不知道要被传成什么样，想想就头疼。
她的表情不太好，许懿一僵：“你很介意？”
他是因为帮她才摔下来，已经是凌晨两三点，夜里最冷的时候，她不能这么没良心地把他赶出去吹冷风。
温初禾摇了摇头。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灯火炉旁，沉默着，气氛僵硬。
许久，久到温初禾感觉自己快变成石雕，许懿开口了：“你睡会吧。”
温初禾盯着虚空，脱口而出：“我怕被狼叼走。”
“……”
许懿属实是没有挑起话题的天赋，气氛又冷了下来。
在沉默中时间飞快流逝，温初禾看了一眼手机，本就不多的电量这会也已经全部耗尽，打不开了。
想起什么，无意识地问出声：“今天能看到日出吧。”
许懿的手机只剩下百分之十的电量，点亮屏幕。
四点半，天气显示B市今日气温19至26摄氏度，晴，预计日出时间05：34：21。
“快了。”像是怕她没听清，又补了一句，“日出。”
临近五点半，天空渐亮，星星早已看不见。
温初禾双手撑地准备起身，但帐篷太小，并不好发挥，尝试了几次，也没成功起身。
许懿侧头看过来，什么都没说，向她伸出手。
两人走出帐篷时，天已大亮，层峦叠嶂，雾气缭绕着郁郁葱葱的树木，清新的空气下，鸟鸣声也显得十分动听。
没等一会，太阳从地平线缓慢升起，温度上升。它好像就在眼前，伸手就能触碰到。
温初禾伸出手伸展懒腰，心情也因为这轮日出变得愉悦。
她看得很认真，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才想起没电关机了，侧头去瞧许懿，他正举着手机拍摄，橙黄色的光芒映射在他脸上，哪怕戴着沉闷的黑框眼镜也遮盖不住优越的五官。
好吧，她承认许懿确实长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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