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刘姥姥
有一双温暖又粗糙的手拍着尤三姐的脸:“醒醒,姑娘——”
那人拍了好久,尤三姐才将将醒转。
她睁开眼睛,是一个一口黄牙的老农妇,脸上像犁过的地一样沟壑纵横。
刘姥姥见尤三姐醒了,喜上眉梢,又赶紧把她拉起来,往她的嘴里喂着热汤。
说起来这还是沾了贾家的光。
她们急匆匆逃命去了,生过的火还留在她们休息的地方。
刘姥姥与女儿女婿一家后面赶路到此处,见了这个上好的休息之所,甚至还遗留了许多吃食没有带走。
她们一家索性在那里休息了半天,吃饱喝足了,又尽量把热汤热饭的都带上,再继续赶路。
刘姥姥的女儿刘氏听了呼唤,将一件棉衣递给母亲,刘姥姥赶紧给尤三姐套上,嘴里还念叨着:“这还是荣国府的太太奶奶们发慈悲,才买的新衣服。”
刘姥姥之前去荣国府打秋风,王熙凤给了她二十两银子,因此今年年节前她们就买了几身棉衣。
剩下的钱还要精打细算,最多再买点过年的吃食。
她们还要靠着这二十两银子过一年呢。
谁知道她们不认识的某一位叫董相国的大人物要迁都,她们的破房子都被烧了,一家人只能推着辆板车,带着些粮食衣服走上未知的路。
她们这一辈子还没去过长安呢,就连进雒阳内城都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在郊外那一亩三分地过日子。
她们压根不知道方向,就跟着别人的脚步走。
有凉州兵时不时来驱赶,大家都走得挺快的。
到了这里凉州兵少了,大家才敢休息一下。
幸而她们一家都是常年在地里干活的,有把子力气,连刘姥姥都坚持下来了。
两个孩子自己走一会儿,又坐在板车上休息一会儿,还挺坚强的,就是冻得有点难受。
幸而这衣服还是新棉花,不然更要命。
尤三姐听到刘姥姥说起荣国府,还以为她听岔了。
她又被刘姥姥喂了好几次热汤,才慢慢找回了身体的知觉。
身边是熟悉的哭泣的声音,迎春还活着吗?
尤三姐坐起来,她的大脑也好像被冻住了。
她想了很久,才想起那个问题:“你认识荣国府上吗?”
刘姥姥激动地与尤三姐相认,又哭着说:“可怜的丫头,本来是千金万金的小姐,这都是受的什么罪?”
她又朝着远处一个人喊道:“我说好人有好报吧,当初荣国府的奶奶帮了咱们,咱们今天就正好捡着她们家的姑娘了。天下居然有这么巧的事?要是把她们送回去,国公府上肯定要赏我们的。”
刘姥姥倒不贪图这笔赏赐,但她的女婿王狗儿本来就对他们停下来救人十分不满。
要是不说给他听,他只怕抬脚就要走人。
王狗儿听了,也十分动心。
他们家本来就穷,这一下子被董卓害得连那几间破屋和几亩薄田都没了。
衣服吃食他们带上了些,二十两银子剩下的部分被他们缝在衣服里头,还没被抢走。
这就是他们现在全部的家当了。
国公府那样富贵,捡到她们家的姑娘应该值不少钱吧。
但王狗儿还是说:“咱们只有一辆板车,可拖不动一个断了腿的大姑娘。”
迎春当然不算大,体重也轻得很。
但王狗儿可不想大冬天推着这么一个人一路走。
再说板车上还有他们的行李。
还要考虑到自己家的两个孩子。
王狗儿还不知道迎春才是国公府的小姐,尤三姐不是。
连刘姥姥也没搞清楚呢。
尤三姐听了她们的盘算,更不敢说话了。
刘姥姥心疼地看着浑身颤抖的迎春,她也是才被刘姥姥灌了热汤救回来。
这个时候的医疗条件,断腿和寒冷,每一条都可以轻易要了一个大人的命,何况是孩子呢?
刘姥姥又问了她们一遍:“你们府上的人都去哪儿了?她们过一会儿就会回来找你们吧?”
尤三姐很想编一些贾家人马上就回来的话。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不想死了。
不过她刚才已经说漏了嘴。
她又不是很想骗这个救了自己的老人家。
迎春就更加老实了。
刘姥姥无助地望着自己的家人。
女婿王狗儿皱着眉看着眼前这几个人。
女儿呆呆地站着,似乎没有什么主意,只管听天由命。
两个孩子青儿、板儿啃着从大岩石那里顺来的一块肉,吃得正香,汁水都流到新衣服上了。
幸而这时候也没人注意到,不然肯定要挨骂的。
“您老人家发善心也要看看自己的本事。”狗儿又开口了:“这一个要是能跟着走就走。其他的我们想帮也帮不了。”
刘姥姥知道女婿说得对。
她想回报荣国府,但她没有那么大本事。
刘姥姥还是不舍得把迎春抛下。
她心疼的看着这个孩子。
迎春依旧呆呆的坐在那里。
她还太小了,还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
远处传来了铃铛清脆的声音。
一群手持长刀的私兵护卫着几辆马车慢慢的驶过来。
他们的实力一定很强劲,不然也不敢搞得这么高调。
马车慢悠悠的走着,好像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出行。
马车突然在不远处停了下来,车上有人下来了。
刘姥姥一家呆呆的看着这群贵人。
但尤三姐突然激动的跑了过去。
护卫亮出长刀。
如果不是看这是个姑娘,手无寸铁。
他们早就手起刀落,把人弄死了。
尤三姐被长刀隔在外面,无法通过,但她不死心的大喊着:“我们是荣国府上的人,跟家人走散了。贵人是哪家?帮帮我们吧。”
王粲整理着衣服,惊讶的看着这个大喊大叫的女孩子。
看她身上穿的裙子,的确像是富贵人家。
就是身上的棉袄鼓鼓囊囊的,料子也很一般,上身下身一点也不匹配。
不过——
荣国府?
他们知道,但不熟。
王粲准备上车,又听到尤三姐嘴里喊着许多名字。
“紫薇舍人薛公之后——”
“保龄侯与忠靖侯史家——”
“京营节度使王子腾大人——”
这还多亏尤老娘羡慕国公府的富贵,经常把这些名字挂在嘴边,尤三姐也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王粲听到最后一个名字,才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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