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失望了,不是你想见的人。”陈方踏进房间,他后面还跟着陆叙言。

商彦礼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失落地收回视线,神情淡漠地看向窗外。几天时间,他清减不少,侧脸轮廓的线条更加犀利,好看的脸没什么血色,连同嘴唇都很苍白。

赵颂祺真狠心啊,他病成这样,她不仅不来看他一眼,连一声问候都不给。

从前她不是这样的,从前…哪怕是他手指划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伤口,她都担心心疼的要命,生怕自己痛苦难受。

那个爱她如命的赵颂祺怎么就弄丢了呢?怎么说变就变呢?

陈方来到床边,也不客气自顾自坐下,瞅着半躺在床上的男人,觉着陌生又好笑。

难得看到这好友这么一副病殃殃落寞的样子,虽然是不太好,可是就是忍不住调侃,“啧啧,你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做派是给谁看啊,赵颂祺又看不到,你何必这么折磨自己。”

商彦礼没搭理他,垂眸盯着手机,赵颂祺还没有把他微信加回来,他连一个叫冤的机会都没有。

“彦礼,你还是先好好养病,听话吃药吃饭,你这个样子不止我们担心,叔叔阿姨这两天因为你都寝食难安。”见他对自己这调侃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陈方这才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语气。

半躺在床上的男人仿若未闻,精神恹恹地瞥他一眼。

陈方又说:“你总得先把病弄好去找她吧,你这样她要是真狠心一直不来看你,你打算在这床上躺一辈子不成?而且,你不想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那么决绝地分手吗,不能在她那里得到答案,在别人那里肯定可以。”

他既不想看到好友成天这样精神萎靡,病殃殃的半死不活地,也说不出口你是其实就是个替身的话,让商彦礼自己去弄清楚,自己去揭开这个事实更好一些。

他甚至有点恶趣味地期待,这个向来高傲到傲慢自负的好友在知道自己不过是别人替代品时,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这话终于让商彦礼有了点反应,蹙眉猛地看向好友,他似乎知道为什么赵颂祺突然和自己分手?

“至少你得先吃饭吃药,好好休息。”一旁的陆叙言也开了口,“她现在在北城,你再怎么折磨自己她也不可能过来。”

“你怎么知道她在北城?”商彦礼终于出声,嗓子沙哑至极,他整个人神情却是瞬间警惕起来,瞳眸充血,“她和你联系你了?”

陆叙言不置可否,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好整以暇地盯着他,“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就算我们之间有联系你也犯不着警惕成这样。”

商彦礼的敌意太过明显,太炽烈,让他忍不住想要反击,想要烧一把火。

商彦礼扑上前,一把拽住陆叙言胸口前襟,双眼血红,疯狂地警告:“我不准你和她联系,你不可以和她联系。陆叙言,她是我的!!你算什么东西,你连她哥哥都算不上,你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你敢背上道德的审判吗!”

“你根本不敢,你就是个胆小鬼!”

如果你敢,那么早在十二年前就做出行动,还有他什么事,还轮得到他有机会和赵颂祺在一起?

商彦礼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认识近二十年的朋友很恐怖,这么多年他可以把感情隐藏得看不出丝毫痕迹。

他很想知道,陆叙言每次见到他和赵颂祺一起的时候,抱着怎样的心情。

陆叙言一直维持着的温文尔雅的表面出现裂痕,他垂眸,语气却是云淡风轻:“你怎么知道我不敢?商彦礼,你有珍惜过她吗?你们在一起的这两年,你真的有珍惜心疼过她?你不过是在挥霍着她的温柔和包容!”

“我们之间在不在一起轮不到你来决定,但是你和她之间肯定是没戏。我从来没把她当成妹妹,正巧她也不当我是哥哥,陆家以后是谁说了算,需要我给你一个严正申明吗?”

“你什么意思!!”商彦礼咬牙切齿,拽着他衣襟的手紧到手背青筋凸起,要不是此时浑身无力,他肯定要把这个傻逼按到地上,狠狠给他几拳。

“看来你真是病得不轻,听力都出问题了,还是早点去医院看看吧。”陆叙言挣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神色没有丝毫动容。

“怎么,吵完啦,我还想着你们打起来,给你们录一段放网上去,顺便发一份给赵颂祺。”陈方瞅着两人,作势拿出手机要拍,一点都没有要劝架的意思。

陆叙言没理会陈方的阴阳怪气,只是望着商彦礼,“如果我是你,我可不会在这里顾影自怜。”

商彦礼红着眼还想扑过来,结果扑了个空,从床上栽下来。

陈方和陆叙言都吓一跳,吵架归吵架,还是赶紧上前将人扶起来,押回床上,不准他乱动。

“行了,你消停点,先看医生吃药,我叫医生过来。”到底是发小,陈方也不再调侃,打电话通知了他们两家都熟悉的家庭医生过来。

“我还有事,先走了。”陆叙言说,商家这么大,陈方又叫了医生,用不着他在这里守着。

“嗯。”陈方颔首,瞥一眼躺在床上没再乱动的商彦礼,跟陆叙言走出房间。

“怎么,你还真打算打破枷锁?”他望着同样是好友的陆叙言,这话多少有失偏颇,现在这情况,他肯定更希望商彦礼和赵颂祺和好。

陆叙言不置可否。

“说真的,你藏得确实很好,这份克制和隐忍真让人佩服。”陈方又说。

“我只是不想让她为难。”陆叙言说。

他可以什么都不顾,反正母亲和父亲离婚后,他对所谓的家庭温情并没有什么期待。从父亲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突然娶了一个女人进门开始,他就对父亲和那个虚伪的家庭失望透底。

是的,父亲连声招呼都没提前跟他打,更别说征求他的意见。

但他看得出赵颂祺每次在她母亲的逼迫到他们家,都如坐针毡,陌生与厌恶让她无所适从。而那个母亲,根本不顾赵颂祺的意愿,自以为温柔慈爱地把陆家的东西强塞给她。

陈方没再说什么,陆叙言也不打算留下来继续和商彦礼吵架,和一个病号吵架有什么用,也不能把赵颂祺从北城拉回来。

北城……这一刻他才有些恍然大悟,赵颂祺是北城人。

他对她的了解也就仅限于知道她的父亲,也就是自己继母的前夫是临城市级下面一个小县城人,在她几岁的时候出轨和小三因为一场车祸去世。

去世一年多,她的母亲就和自己父亲认识,没多久两人结婚。

第一次见到赵颂祺,是陆知衡一周岁生日,十二岁的赵颂祺被她母亲从北城叫过来,也不顾那个时间点正是上学的时候,硬是打电话到北城,让赵颂祺赶过来给那个她没见过的妹妹庆祝生日。

陆叙言永远都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赵颂祺的情景,那时候他十四岁,放学回到家,就见客厅露台外站着个身形纤瘦,气质外貌都极致清丽疏冷,她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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