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营业员林红梅发现七百营业款不翼而飞。

她怀疑同事偷窃,气势汹汹冲到卦师陈巽书房,左腿重重撞上书桌。

陈巽眼皮都没抬:“钱在你收银台左腿前侧夹缝里。”

林红梅两次翻找无果,深夜重返柜台,手电筒光柱下——

七张红色纸币正卡在木质柜台左下角缝隙,宛如一个沉默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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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入门休问荣枯事,但见容颜便得知”。这话原本是讲面相的,看一个人脸上的气色,大概就能猜出他最近是春风得意还是走了背字。不过,这道理放到“行为相”上,也一样行得通。人反常的举动,就像是老天爷特意写下的密码,关键看你有没有那双解密的眼,再配上梅花易数那些卦理、外应的本事,往往就能窥见事情的根底。

今天要讲的,就是一出由“动作”泄露天机的寻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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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点刚过,百货大楼“荣昌百货”那扇厚重的玻璃大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将里头尚未散尽的喧嚣、混合着廉价香水和樟脑丸的空气暂时隔绝。林红梅却没有一丝下班的松快。她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墨绿色、边角磨损得露出白色内衬的帆布钱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七百块!整整七百块的营业款,就在她下午接班清点后,到交班前这短短几个钟头里,像水汽蒸发一样,无声无息地没了踪影!

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有一窝马蜂在乱撞。一张张面孔在她眼前飞速闪过,带着各自的表情——李姐清点交班时那略显匆忙的侧脸,小张下午总在她负责的烟酒柜台附近晃悠的身影,还有老王,那个平日看起来最老实巴交的搬运工,会不会趁她低头理货的当口……怀疑的毒藤一旦破土,便带着尖刺疯狂缠绕上来,勒得她几乎窒息。无论真相如何,这钱是在她林红梅手上丢的,这个黑锅,她背定了。七百块!那得是她省吃俭用多久才能攒下的数目?一股混杂着恐惧、愤怒和巨大委屈的浊气堵在胸口,让她喘不上气。找!必须找回来!一个名字猛地撞进她混乱的脑海——陈巽!

林红梅几乎是凭着本能,双脚把她带离了百货大楼那令人窒息的旋涡。她没坐公交,也顾不上心疼脚上那双刚买不久、鞋跟还磨得脚后跟生疼的半新皮鞋,几乎是跑了起来。晚高峰的车流和人潮在她身边涌动,鸣笛声、喧哗声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烫:找到陈巽!快!再晚一步,那七百块,还有她的清白、她的工作,可能就真的彻底沉入水底了!

陈巽住的那片老居民区,藏在城市繁华边缘的皱褶里。狭窄的巷道两侧是斑驳的旧墙,墙根下丛生的杂草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颓败。林红梅熟门熟路地拐进其中一条更窄的巷子,在一扇掉漆严重的暗红色木门前停下。她甚至没去留意门框边那个小小的、写着“陈”字的木牌,也完全忽略了客厅里传来的轻微电视声响,整个人像一枚失控的炮弹,带着一身从外面裹挟进来的燥热空气和惶急的气息,径直冲向里间那扇半掩着的书房门。

“哐当!”

门被她用力推开,撞在后面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更响的一声撞击传来——“砰!”伴随着林红梅短促压抑的痛呼。她的左腿膝盖外侧,结结实实、毫无缓冲地重重磕在了那张占据了书房中央位置的、敦实厚重的老榆木书桌那凸出的棱角上。钻心的疼痛瞬间从膝盖骨炸开,沿着神经直冲脑门,让她眼前猛地一黑,身体不由自主地趔趄了一下。

她顾不上揉搓剧痛的膝盖,也完全没留意书桌被撞时那沉闷的震感,甚至没看清书桌后坐着的人影。林红梅几乎是扑到书桌对面那把同样硬邦邦的木头椅子上,一屁股砸了下去,帆布钱袋被她“啪”地一声用力掼在光洁的深色桌面上,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近乎崩溃的嘶哑:

“陈老师!快!快给我算算!出大事了!钱没了!七百块啊!我……我……” 她语无伦次,胸口剧烈起伏,额角渗出的汗珠混着几缕散乱的发丝贴在皮肤上,狼狈不堪。

书桌后面,陈巽缓缓抬起了头。

他看上去约莫五十出头,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两鬓已染上明显的霜色。脸上没什么过多的表情,既没有被突然闯入的不悦,也没有对林红梅这狼狈模样的好奇。一双眼睛,沉静得像两口深潭,目光越过桌面,落在林红梅那张因为焦急和疼痛而微微扭曲、涨得通红的脸上。他的视线极其短暂地在林红梅下意识用手捂住的、刚刚撞上书桌棱角的左腿膝盖处停留了一瞬,目光微不可察地掠过桌面——那里,一只原本放在笔架上的老式铜墨盒,被林红梅撞桌的震动波及,正微微地、左右摇晃着,墨盒底下垫着的是一方暗青色、质地紧密的砚台。

没有询问,没有寒暄,更没有像往常那样慢条斯理地去拿他那三枚磨得锃亮的乾隆通宝铜钱。陈巽只是看着林红梅,嘴唇微动,吐出的句子清晰而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亲眼所见的事实:

“丢了七百块?”

这平淡无奇的五个字,对林红梅而言却不啻于一道惊雷!

她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身体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般瞬间绷直,连膝盖的剧痛都暂时忘了,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对!对!就是七百!整整七百!您……您怎么……” 她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人,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颤抖起来,“您连卦都没起,就知道了?”

陈巽脸上依旧波澜不兴,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甚至没有多看林红梅惊骇的表情一眼。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她,落在她身后虚无的某一点,又或者,是落在了某个由她刚才一系列激烈动作所构建出的无形卦象之中。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拂过桌面,指尖感受到那方暗青色砚台冰凉坚硬的质地。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后背离开坚硬的椅背,身体略略前倾,语气是那种不容置疑的平淡:

“那就没事了。在你收钱的柜台底下放着呢。”

“不可能!” 林红梅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几乎要从椅子上弹起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质疑的急切和委屈,“我找遍了!抽屉、柜子、地上,连犄角旮旯都翻过了!就差没把柜台拆了!根本没有啊!我第一个找的就是柜台底下!”

陈巽端起桌上那个白瓷茶杯,杯壁上印着几茎疏淡的墨竹。他慢悠悠地吹开浮在水面的几片茶叶,呷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这才抬眼,目光精准地落在林红梅的左腿膝盖上,仿佛能穿透裤子的布料看到刚才撞击的位置。

“你再去找找,”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钻进林红梅混乱焦躁的脑海,“在你左腿的前侧位置。仔细点。”

“左腿……前侧?” 林红梅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腿,又茫然地抬头看陈巽。柜台底下?左腿前侧?这位置描述得如此具体又如此诡异。她脑子里一片浆糊,膝盖被撞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七百块?左腿前侧?这都哪跟哪?她张了张嘴,还想再追问,可陈巽已经垂下眼帘,目光落回他面前摊开的一本线装古籍上,那姿态摆明了送客。那平静到近乎冷漠的神情,像一盆无形的冷水,浇熄了林红梅还想继续争辩的冲动。她心里乱糟糟的,一半是绝处逢生的渺茫希望,另一半则是更深的疑窦和一种被敷衍的憋闷。她抓起桌上的帆布钱袋,拖着那条还在隐隐作痛的左腿,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这间弥漫着旧书和墨香、气氛凝滞的书房。身后,那扇厚重的木门在她离开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像是无言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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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沉得像化不开的浓墨。

荣昌百货早已闭店,巨大的卷闸门拉下,像冰冷的铁幕,隔绝了外界。只有安全通道那幽绿的指示牌散发着微弱惨淡的光,勉强勾勒出庞大货架的狰狞轮廓。空气里沉淀着白日喧嚣后的死寂,混合着灰尘、布料和陈旧木头的气味。

林红梅像一缕游魂,在昏暗中摸索。手电筒的光柱是她唯一依仗的武器,一道颤抖的、苍白的光剑,在女装部她负责的收银柜台区域反复劈砍。她几乎把整个身体都塞进了柜台底下那片狭窄的空间。灰尘呛得她喉咙发痒,蛛网粘在头发上她也顾不得拂去。手指带着一种神经质的颤抖,在冰冷的金属柜脚、粗糙的水泥地面、每一个想象得出的缝隙里疯狂地抠挖、摸索。指甲刮过粗糙的水泥地,发出令人牙酸的“嚓嚓”声,指尖很快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汗水沿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痛。每一次徒劳的摸索,都像一把钝刀子在她心口上慢慢拉过。

“左边……左腿前侧……” 陈巽那毫无波澜的声音在死寂的黑暗中反复回响,像一句神秘的咒语,也像一个巨大的嘲讽。她反复回忆自己下午的动作,收钱、开票、整理票据……每一次弯腰、每一次移动,试图定位那个虚无缥缈的“左腿前侧”。可眼前除了冰冷的地面、柜脚,就是堆积的灰尘和几团废弃的包装纸。哪里有什么红色的钞票?

希望,如同手电筒的电池,在一次次徒劳的搜寻中迅速耗尽。黑暗和寂静开始滋生无边无际的恐惧和猜疑。李姐交班时略显闪烁的眼神?小张下午在她柜台附近逗留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点?还有老王,那个闷葫芦,搬货时眼神总往收银台瞟……这些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带着毒刺,死死缠住她的心脏。一股冰冷的绝望顺着脊椎爬上来,冻得她牙齿都在打颤。七百块的窟窿,像一张血盆大口,随时会将她连皮带骨吞噬。陈巽的话……会不会只是个安慰?或者,他根本就看错了?

疲惫和巨大的精神压力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她颓然地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柜台板壁,手电筒的光柱无力地垂落在脚边,照亮一小圈布满灰尘的地面。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浸透苦水的棉花,哽得她发不出一点声音。黑暗中,只有她粗重压抑的喘息,和一种无声的、巨大的绝望在悄然蔓延。七百块,像一座无形的大山,沉沉地压在她瘦削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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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死寂的黑暗中无声地流淌,每一秒都像钝刀子割肉。林红梅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冰冷的水泥地透过薄薄的裤子,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就在意识快要被绝望彻底冻结的时候,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执拗的气流,轻轻拂过她裸露在外的脚踝。

那感觉……像是什么活物在附近极其轻微地移动带起的风。

她浑身一激灵,几乎冻僵的神经猛地绷紧!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她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目光死死盯向气流的来源——柜台最底部,与冰冷水泥地相接的那道狭窄缝隙!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手电筒的光柱被她哆哆嗦嗦地调整,凝聚成一道笔直锐利的光束,像手术刀般精准地刺入那道不足一指宽的黑暗缝隙!

光,驱散了缝隙深处的幽暗。

就在那束光的尽头,在柜台木质底板和水泥地挤压形成的、极其隐蔽的三角形角落里——

七张折叠起来的、崭新的百元钞票,像七朵被强行塞进石缝的红色小花,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态,被死死地卡在那里!它们被叠压得变了形,边缘甚至有些微卷曲,但那鲜艳的红色,在强光的照射下,却刺眼得如同凝固的血滴!

林红梅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抹刺目的红在视网膜上疯狂跳动。

她颤抖着伸出两根手指,指甲缝里还嵌着刚才抠挖留下的黑泥,小心翼翼地探进那狭窄得令人窒息的缝隙。指尖触碰到那熟悉的、带着特殊油墨味道的纸张质感,冰冷而真实。她屏住呼吸,用尽全身力气,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将那叠被挤压得变了形的钞票往外抠……

当那叠带着柜台底下阴冷气息的、沉甸甸的七百块钱终于完全脱离那狭窄的缝隙,被她紧紧攥在汗湿冰冷的手心里时,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般的虚脱感猛地攫住了她。她像被抽掉了全身骨头,软软地瘫坐回冰冷的地上,后背重重地靠在柜台冰冷的木板上。

手电筒的光柱无力地垂落在脚边,照亮了她沾满灰尘的裤腿和那双半旧的皮鞋。膝盖处,下午在陈巽书房撞上书桌棱角的地方,那阵被遗忘的钝痛此刻异常清晰地传来,像是一种迟来的印证。

她怔怔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掌心。那七张被折叠、挤压得有些皱巴的红色纸币,静静地躺在那里。灯光下,她清晰地看到,钞票被卡住的位置,靠近边缘的地方,有几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被硬物刮蹭留下的浅痕。

她的目光,缓缓地从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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