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杨戬定定地注视着车帘,脑海中闪过模糊的人影轮廓,却迟迟没有动作。他有一瞬间想将自己恢复的好消息告诉她,但他终究是忍住了。
他再次垂下头,伸手覆盖住哮天犬的眼睛,掌心有淡淡的金光游走,从眼皮缝隙钻入它的眼睛深处。
哮天犬苏醒过来,下意识地站起身,又被杨戬按住。
“别动。”他轻声道,“我替你治眼睛。”
哮天犬便乖乖地定住了。
狗的身体虽与人不同,但它与他中的是相同的毒,服的是相同的药,解毒之法理应近似。杨戬检查着哮天犬的经络,像之前给自己解毒那样,慢慢地、慢慢地剔除它体内的余毒。
不知过了多久,他收回手,哮天犬缓缓睁开眼睛,当发现自己终于看清的那一刻,忍不住激动地立了起来,张开大嘴——
然后被杨戬一把握住。
“不许叫。”他低声提醒,“小九还在睡觉。”
哮天犬喉咙里呜呜两声,扭动着身子,从杨戬手里挣脱出去。它没有再叫,却咧着嘴,睁大眼睛,一会儿围着杨戬上蹿下跳,一会儿跑到附近树丛里扒来扒去,兴奋异常。
车厢里的妲己睁开眼睛。
她不必睡觉,每晚都是在车厢里糊弄一夜。之前都安安静静的,怎么今夜好似有奇怪的动静?杨戬和哮天犬在外面搞什么?
她悄悄坐起身,毯子从身上滑落。她挪到车帘边,却又不敢掀开车帘,只能努力偷听——除了哮天犬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只有依稀几句杨戬让它安静的低斥。
……真是莫名其妙,大半夜发什么神经,遇到母狗了?
妲己纳闷不已,过了一会儿,连哮天犬也安静了,她实在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将车帘轻轻拨开一条缝隙。
只见杨戬站在不远处的草地上,负手而立,微微抬头,似是在仰望天上的弦月。他的衣袂在风中微微摆动,绣线在月光下隐隐发亮,显得整个人修长又疏淡。而他脚边趴着的哮天犬,伸着舌头,摇着尾巴,又为他平添了几分烟火气儿。
忽而他的背影动了一下,似乎要折返,妲己连忙合上车帘缩了回去。她听见人和狗的脚步声在马车边徘徊了一下,又远离了一些,然后便是窸窸窣窣的草叶声音,听着像是他又坐下了。
妲己不由摸了摸下巴。
杨戬夜里基本都是入定状态,很少有事情能让他这样来回走动,更别提哮天犬的状态也如此反常。而且他们为什么要看月亮,看得明白吗,最多就是一个白色的大光晕……等等,难道说……
妲己转了转眼珠。
-
次日早晨,妲己如往常一样起身。
杨戬听到动静,回过头来,正好看到她掀开车帘,跳下马车。晨间山林的风吹动她的裙摆,春草一般的裙面上绽开细细的白色褶皱,如同湖面泛起闪光的涟漪。
原来这是一条绿白相间的裙子,不是绿裙子。杨戬默默地想。
“真君,早呀。”她扶着车辕扬起脸,一如既往地同他问好。
已经看了一整夜的树林忽然在此刻成了模糊的背景,而印象里模糊的人影却在此刻忽然变得清晰。他终于看清了她额前零散的碎发,看清了她辫子里细碎的彩绳,看清了她圆润如杏的眼睛,看清了她翘起唇角旁浅浅的梨涡。
她站在杂草丛生的树林里,像一朵蓬勃的花。连花瓣上的每一寸细纹,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走过来,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咦,真君怎么这样看着我?难道真君能看清了吗?”
“不……”鬼使神差地,他后退一步,嘴比脑子更快,“今日是阴天。”
“啊,确实呢。”她抬起头,看了看天空,笑道,“阴天是最好的,既不会下雨影响行路,也不会让真君的眼睛难受。”
哮天犬在她脚边绕行,盯着她汪汪大叫。
“别催别催,我这就去弄今天的药。”她弯下腰,摸了一把哮天犬的脑袋,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把杂草,往小溪边走去。
哮天犬亦步亦趋地跟在她旁边,还在不停叫唤着。杨戬看着她手里的草,似乎有些疑惑,也跟了上去。
“真君怎么也过来了?”她回过头问道,“我就是来洗一洗药草的,等会儿还是得回去熬药。”
杨戬:“我帮你吧。”
妲己:“不用不用,就在水里过两下,很快就好了。”
她在溪边蹲下,将手里的杂草浸到水中,来回冲荡了几下,又将指头插进草茎之中,捋了几把叶片。
杨戬盯着那把草,眉头微蹙:“这究竟是什么药草?”
妲己:“我也不知道名字,反正能解毒就对了。”
杨戬抿了抿唇,还是决定问道:“可是你手中的草,就是普通的杂草,甚至还不是同一种杂草,这样配在一起,便能解毒吗?”
妲己大吃一惊,猛地扭头,不料脚下一滑,差点掉进水里,多亏杨戬及时出手拽住,才只让她湿了半边袖子。
她呆呆地看着杨戬,连杂草从自己手里顺着水流漂走了都不知道。
“真、真君……能看清了?”她磕磕巴巴地问道。
杨戬眉头皱得更深,将她从满是湿泥的岸边拉了回来。她踉跄了一下,站在杨戬跟前,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她的半边袖子还在湿哒哒地滴水,杨戬深吸一口气,一边运起法力准备帮她清理衣袖,一边道:“你怎么……”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忽地一紧,连声音都骤然拔高,“怎么回事?!”
湿透的衣袖贴着她的手臂,水珠像蜿蜒的溪流淌过她的肌肤。而这一条条蜿蜒的溪流,却要攀过一道又一道的坎,才能顺着她的指尖滴落。这一道又一道的坎,有的已经愈合,只留下泛白的凸痕,有的才刚刚结痂,留下醒目的暗红。
他抓过她的手腕,直接将她的衣袖推得更高,露出深藏在内的深浅不一、长短不一的其他疤痕。她和他初遇之时,被抢夺披风的不明人物打晕,那时他探查过她的身体,上面并没有这些东西。
“谁伤的你,什么时候伤的你?”他脱口而出,语气急促。
然而下一瞬他就知道自己问错了。他和她每天都待在一起,即使偶尔她会单独出去行动,也不可能会有人这般频繁、几乎是日日在她身上留下划痕。
她是自己划伤的自己。
“为什么?”他紧紧地盯着她,目光如炬,语气严厉,容不得她撒谎。
妲己的头垂得更低,几乎是嗫嚅道:“对、对不起……我……我骗了真君。那些草……确实是杂草,治不了真君的眼睛。真正能治真君眼睛的,是……是我的血。”
杨戬愕然。
妲己将手从他指节中抽了出来,拉下衣袖,遮住了手臂上的伤疤。
“你说什么?”杨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叫你的血?”
妲己吸了吸鼻子,断断续续地解释:“当初那位前辈为了防止歹人,在藏宝的洞穴附近布下阵法,擅闯者必会中毒。但他喂了我解药,告诉我,解药已融入我的身体,我的血也是解药,若将来遇到有缘之人,我可以给他解毒……后来,我遇到了真君,可那时真君对我有误会,一定不会相信我的血就是解药,说不定还会反过来怀疑我图谋不轨,我、我别无他法,只好骗真君是用药草熬汤……”
杨戬怔怔道:“所以……你每日给我喝的药汤,其实都是……”
“我怕真君尝出味道不对,每次都不敢放太多血……”她的头几乎要垂到了胸前,脚尖在地上磨来磨去。
杨戬猛地倒退一步。
难怪,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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