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轻轻把零碎刺绣布料归拢好了,又捋了下散乱鬓发,和衣就要去睡下。

韩清零轻咳了一声,并未回答。

他只说。

“你早点睡罢。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似乎。

他是否娶妻娶妾,都与她毫无关系。

也是。

她本来就是靠他庇佑,才能苟延残喘活在世子府邸,安安稳稳养胎。

越轻轻不再逼问,而是翻了个身,一手护着逐渐隆起的肚子,到底折腾了好几个位置,勉强找到一个还算舒适的姿势,阖目沉沉睡去。

她梦见烟青色花瓷瓶碎了一地。

“清零哥哥……我是不是会被老太太杀了?”

小女孩穿着一身桃红色小袄,整张小脸蛋因为害怕而瞬间煞白。

“胡说什么呢。”

小男孩弯腰捡起碎片,一片一片,小心不割到手。

极为耐心。

“可是……”

小女孩急着抹眼泪,忽然想到——

会不会以后每年避暑,再也不许她来韩府玩了?

小男孩把碎片清扫干净,拿出一方丝绸帕子,把手上的灰尘擦得干干净净。

他声音清冷,仿佛带了点厌恶。

“别哭了。”

“好吵。”

小女孩被这一声“好吵”似乎吓到了,立即噤声。

她不安搅动十根青葱手指,一双杏仁眼仿佛晃了两碗水银,只敢偷偷瞥一眼小哥哥,又立即低下头。

呀。

被骂了。

小哥哥一定是嫌弃自己又笨手笨脚又呱燥了罢。

**

临盆那一日,越轻轻疼得不行。

稳婆只好引她说话。

“……哎呀,夫人你悠着点,这么扯着嗓子喊怕是要哑了。”

“……夫人,你想想三月的风筝九月的桂花,你爱放风筝不?”

越轻轻耳旁只有青花瓷碎裂的声音。

叮铃哐啷。

震耳欲聋。

是了。

那一日,小哥哥替她担了罪责,脆生生说,是他砸碎的。

他仗着自己幼年失孤,又得长辈宠爱,就算说了也料定不会挨罚。

只可惜。

那青花瓶是老夫人命人重金淘来的前朝孤品,寓意国运昌盛,海晏河清——

如今砸了。

视为大大不吉。

后来呢?

老夫人怎么重罚韩清零的?

越轻轻只觉得下腹一阵阵汹涌,仿佛有人拿小锥子一下下敲,又仿佛有无数只手要破腹而出,叫她天旋地转。

到底怎么罚的?

他右手手腕处,从此留了一道狰狞疤痕?

若她活下来了,就去看看……

对了。

今日她临盆,他却不在。

越轻轻按捺住脑海中疯狂乱窜的念头,只低声哀求。

这孽障。

赶紧出来罢。

真快要了她命了。

**

等韩清零看到孩子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

他抱着襁褓中咿咿呀呀的小男孩,看着皱巴巴的小脸对着自己笑,忍不住俯身,在小家伙额头亲亲印上一吻。

一旁跟着的小厮,瞬间愣住。

天呐。

他没眼花罢?

韩世子居然去亲那个杂种!连父亲姓甚名谁都不晓得的野种!

小厮们到底嘴快,到了翌日清晨,整个韩府都晓得韩清零对妾室腹中的孽种,竟是喜欢至此。

这话传到二夫人院子时,韩冰蕊手上的剪子都拿不稳了,好好一株十八学士,被她硬生生碎成三份。

“!!”

“怎么可能?!”

“那不是贼人的杂种么?!”

韩冰蕊一张嘴就要接着骂,被二夫人横了一眼,硬生生止住。

“罢了,是我们看走眼了。”

“清零他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原来心早偏到没边了。”

“除非越轻轻死了,否则你将来成婚,他必然拿你当挡箭牌,好护着他心尖上的人儿。”

二夫人弯腰,慢慢拾掇起来银色剪子,重新放回韩冰蕊手中。

她眼眸极亮,仿佛撒了一把碎钉,根根钉着韩冰蕊。

“冰蕊,你小时候才七八岁的光景,就活活打死了一个偷钱的下人。”

“老太太非但不罚你,还夸你有手腕,将来好治家从严。”

“如今,韩清零是否真心喜欢越轻轻,已经不重要了——”

“要紧的是。”

“他都欺到我们二房头上了,连面子都不留。”

“将来等老夫人驾鹤西去,他更会明目张胆,连账房钥匙都直接给越轻轻。”

“到时候,你怎么办?”

韩冰蕊摇头。

“不会的……”

“他为了遵守婚约,连公主都委婉过……”

“怎么可能为了越轻轻那个不要脸的放弃我!”

她声音极低,似乎生怕被下人们听去了笑话。

二夫人握紧她的手。

盯着她双眸,一字一顿说。

“剪子可拿好了。”

“别再掉了。”

韩冰蕊豁然抬眸。

难道?!

母亲居然在暗示她——?!

不!

她绝不要涉险!

她韩冰蕊从小娇生惯养大的,气度雍容,又怎会如此孤注一掷?

不会的。

**

秋日渐深。

距离小孩子生辰已有大半个月,越轻轻每每歪在榻上,看着小丫鬟抱着猫崽一样的小家伙,绕着屋子团团转。

嘴上还要哄着——

“小愿乖,睡着了就有芝麻糖吃……”

“哦,你没牙不能吃糖呀……”

“那就快快长大,长出小虎牙,一口一个……”

越轻轻忍不住笑了。

她无比厌烦看着这小孽障,被一群丫鬟嬷嬷们围着团团转,一想到这小兔崽子居然被韩清零取名为“愿愿”,就觉得十分可笑。

这肮脏血脉,哪里配得上这个名字。

听下人们说。

世子府这几日都在忙碌大婚的事,都说冬月初八是黄道吉日,趁如今尚有两月多,各色囍字绸缎被褥先筹备起来。

她不知怎的,就觉得很羡慕生母。

最后一次见到生母时,她抱着乐器卖唱,但她眼眸中闪着点点光芒,似乎很是为了还债后的日子欣喜。

生母再嫁,遇到一个知心知意的商人。

年近四十半老徐娘还要出来卖艺,那又如何。

继父对她极好。

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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