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这一路上没在发生什么旁的,只是偶尔一个随意地问两句,一个绞尽脑汁答一串,旁的倒是再没有什么。

回到宫里,赵彧第一件想做的事情竟是好好睡一觉。他已经太久没睡过一个整觉,日日都在为着令柔烦恼忧心,夜不能寐食不下咽都是常事,如今终于能安心。

他好久没睡了,故而睡得格外香甜,可被他箍在怀里的令柔却难受得很。她哪里有觉睡?心里已经完全被事情填满了。她自己是安全无恙了,可她娘怎么办?郡主怎么办?他也不说要处置,却也没说要放过,只搁置着不提,留她一个人烦心。

等赵彧醒来,已经是晚间了,他也不是睡够了自己要醒,是落日余晖中的一束打到了他眼前来,正将他叫醒。

他看看身旁,发现令柔竟仍乖巧待着,双目阖着,呼吸平稳,瞧着也是睡了有一会儿了。她也困倦了吧?这几日也没见她怎么歇息,心思全用在安抚他和担忧旁人上了。

想到这儿,他又恨恨冷哼一声,他就是故意和她打太极、兜圈子!凭什么让他心思全牵挂在她身上,也该让她尝尝牵肠挂肚的滋味。

他心肠硬了好一会儿,决心等她醒过来好好吓一吓她,可等了也不见她醒,于是又俯下身去凑近了看她。怎么就偏偏是你,姜令柔,怎么就偏偏是你这有千般好又有千般不好的女子最合我心意?让人又痛恨,又爱,偏偏又割舍不下。

这么想着,他忽然又不愿意让她舒舒服服地睡了,他一向是想做就要做的果断性子,于是直接附过去轻咬她脸颊,稍用了些力气直接把她咬醒。

“呀!”令柔惊叫一声,不得不醒来,醒过来还反应了一会儿才知是哪里不对劲。是脸上,有点痛感,又有点濡湿。

其实痛都是其次,真正让她不得不醒来的,是那种将要被吞吃入腹的恐惧感。

她强笑道:“陛下这是做什么呀?”不想让她睡可以直说,咬她做什么?犯了什么疯病?

赵彧微微笑,随手扯了张手帕来给她擦脸,慢悠悠说:“你倒睡得香,好像一路上有过的那些烦恼尽忘了一般。”

他一边说着,手还停留在她颊上摩挲,可令柔已经无暇顾及,全身心又紧绷着预备听他吩咐。

“你来说,欺君该当何罪?”

令柔不想答这问题,竭力想挣开他怀抱去塌下跪着回话,多少能显得庄重些。可皇帝怎么也不愿意松手,让她只好就这么僵着身子想着答复。

她小心翼翼试探道:“按理说欺君之罪可大可小,若是在政务军机一类上欺君,那么就是全家抄斩也死不足惜;若是在什么无伤大雅,没酿成大错的小事上欺君,则治罪即可。”

“那按你这样说,你娘和寿康该治什么罪过?”

令柔多少有点难挨,治什么罪为什么要她来说?要她来亲自数出亲娘和好友的罪过吗?

“按例,应当是罚俸。”她说了最不痛不痒的一个,满心期许着能蒙混过关。

赵彧不大在意,随口应道:“那林夫人罚俸三年,寿康罚俸五年。”林夫人有诰命在身,郡主更是有实打实的封地,罚俸倒也不算太过敷衍。

令柔不由瞪大眼睛,惊喜道:“多谢陛下!”她是真没想到,这件事竟真的这么容易被她混过去了,先前皇帝故意绕开这事不提,让她以为要拿这事大作文章了。

“朕罚了她们,你还要谢朕?”

“多谢您网开一面,此番小惩大诫,此后绝不敢再犯。”

赵彧轻叹一声,附到她耳侧说:“你可知道朕那时候有多生气?知道你没死,知道你是跑走了,气得简直恨不能将她们全都投进大牢里,本来是这样打算的,可你那日说,要将仅剩的把握住,朕就也没那么多气性要生了,为她们费心神不大值当。”

还有一点他没说——他离京前特意派人上门说了一通,估计至少能吓住她们几日。他独自一个担惊受怕算怎么个事?还是大家一起受苦受难更让他安心。

含着这样的恶意,让他心里头松快许多,可当着令柔的面却不显露半分,只作宽容大度样子,换她感激涕零。

令柔是真感动,她确实没想到,皇帝能如此轻易就饶恕了她的两个帮凶,脸上笑容不由更真心了些。

可这点子真心也没留多久,赵彧突然问:“你怎么也不问问朕是怎么发现的这事?”

她讪笑,失落道:“无非是哪一位受不住了,将妾的行踪告知您罢了。可也幸亏有这样一位,不然妾还不知您心伤至此,还以为您福履齐长呢。”

“真的吗,你真这样想?”

令柔果断点点头,继续哀痛道:“幸而妾现已回到了宫中,回到您身旁,不会再令您更痛更伤了。”

“你真是长了一张巧嘴”,赵彧喃喃道:“让朕都忍不住要相信了。”她描述得太美,让他情不自禁沉溺其中。这怕不是什么挣不出的泥沼吧,等他彻底陷进去了就将他吞噬殆尽。

“是靖王妃,朕关了她丈夫,她受不了了,就来求朕,说你没死。”

令柔点头,此前她心中多少也有点猜测了,闻言倒也不例外。她们本来没料到陛下会有这么大反应,都以为他伤心一阵子就罢休了,岂料他能闹出这些是非来?她与王妃非亲非故,人家为了自保供出她倒也情有可原。

“你真的不会再离开了吗?”赵彧眼神空飘飘的,始终也没有落到实处,“若朕现在放你离开,保证不会追究你家人,你会不会走?”

不追究吗?说得倒是好听,可令柔一个字也不会相信。他嘴上说着放她离开,可那一双虬劲有力的手还紧紧拉着她衣袖,手背青筋爆出,那力道几乎要将她衣裳扯碎,又怎么会放她走。

“不走,您下令将妾赶走也不会走。从前不知您伤病在身,妾是没有心肝才想着一走了之,如今亲眼见您用情至深,伤及自身,自然不会再离去。”

而后四年则真如她所说,她再也没有离去过,甚至因为没名没份的缘故,她又重回了大正殿,与皇帝起居相伴。她现在是个世人皆知的死人,不能再召见母亲弟弟,也不能出去见光被人瞧见,幸好还有称着病同样不出门不上早朝的皇帝同她作伴。

某日醒来,她坐起身,背对着身后熟睡的皇帝,看着镜中自己,竟不知自己是谁了。是姜令柔吗?可那明德皇后正葬在西山陵墓里;是林玉蝉和姜晏的女儿吗?可如今的魏国公一家已没有了小女令柔,只有独子姜澄。

那么她是谁?是见不得天日的皇帝私宠吗?皇帝还没死,更还没令她去陪葬,可她已经快要陪皇帝去死了,她亲眼看着他的生机一点点在消逝,就如他那时候亲眼看着她死去的那七日一般,只是期间过程慢了太多太多,也比那一次更熬人。

有古话说,老人家不能和孩子们待一处,人老了身上会带着将死之气,孩童刚生出来身上有着朝气,有孩童陪伴的老人生气勃勃,陪着老人的孩子却死气沉沉。令柔没和老人家待过,不知这话真不真,却越发觉得这一句可以用在她和赵彧身上。

他病得越发重了,可有令柔陪着,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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