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苏兮月差人分别去徐宅和秦府送了拜帖,徐老板方从江南一带回来,心情正好,当即回了送信的丫头,约了与苏兮月申时在他宅中会面。

比起徐老板的好说话,秦府那边的消息就不太乐观了,人家也没直接拒绝,只是让静候回音。

苏兮月也不甚在意,秦老板毕竟是个为官之人,哪怕只是个闲职,多少也会有些自视清高,不怎么愿意与她这等市井商人有过多来往。

苏兮月一直在排练厅待到了未时五刻,中途除了旁观她们练习,也会偶尔提两句自己的看法,直到她出发去徐宅之前,姑娘们第四幕的表演基本纠正得挑不出错处了。

此去她只带了春兰随行,随便准备了些薄礼聊表心意,除此之外,还额外带了本小册子。

徐宅距离月姝坊不远,她们走过去后距离申时还有将近一刻钟时间,门口的小哥今早见过春兰,此时见了她们便先带着她们去了会客厅,又上了壶茶请她们稍候。

待他去通传后,苏兮月拿起茶盏瞧了眼,估摸着应该是上个月刚采的碧螺春,顿时更有信心能一举拿下他了。

不多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外边传来,苏兮月偏头望去,见一约莫三十岁的男子迈着大步子风风火火地快不走了进来。

她立刻起身上前一步笑道:“徐老板,好久不见啊!”

徐老板快步走进来,同时笑着跟她客气道:“月娘久等,方才有事耽误了片刻,未能出门相迎,实在是失礼啊。”

“哪里的话,这不我刚坐下您就来了吗?要是真追究起来,那还是我唐突造访在先,合该我给您赔罪才是。”

说话间,徐老板已到了主位就坐,苏兮月在他坐下后趁空档也坐回了他下方的位置。

徐老板大手一抬,指着苏兮月桌上的热茶道:“来,先尝尝今年的新茶,咱们也好久没见了,就先边喝茶边叙叙旧吧。”

苏兮月自然答应,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说道:“听闻徐老板刚从江南一带的铺子回来,这碧螺春怕也是您亲自从江南带回来的吧,有幸年初就喝到好茶,可真是托了您的福啊。”

徐老板端起茶杯轻叩杯盖,与她客套道:“不过是顺路罢了,咱们到底认识这么多年呢,我也不会拿些俗物来招待我的老朋友,是不是?”

苏兮月听出了他话中的几分意思,知道他暂时没有要落井下石的意思,便准备开始往今日来的正题上引。

她故意道:“您也说咱们是老朋友了,可我这都半年多没见您来我月姝坊光顾了,差点儿以为这次主动登门都要被拒之门外了呢。”

徐老板明白苏兮月的意思,打了个哈哈,而后说道:“我虽没亲至,可也多少从坊间听到了些传闻,咱们都是生意人,内部不协调的时候,外人也不好掺和啊!只待你们重整旗鼓,我必然要再去好好欣赏一番呐。”

这理由找得可真是敷衍,画饼也是张口就来。

苏兮月心里是这么想的,但面上自然不能表现出来,依旧带着得体的笑容说道:“巧了不是,我就是带着好消息来的。”

“哦?月娘你可莫框我,我上个月虽在外地,但这京城里的事儿我也是知晓七八分的,你们现在的歌舞拿到我面前,是不是有点太糊弄人了?”

徐老板此时脸上虽还带着笑,但逐渐冷下来的语气让人明显感觉到他对此并不满意。

苏兮月丝毫不放在心上,泰然自若道:“呈给您看的自然不会是这样水平的歌舞,您也别着急拒绝,不妨先了解一番我们的故事。”

说着,春兰将当时带着的那本册子递了出去。

那册子做得比先前用做宣传的小册要精致得多,墨色硬质外壳粗看没什么特别之处,细看则会发现其上嵌着极细的银线绕成的花纹,其余地方则是有各种各样的暗色花纹,两种纹路相得益彰,精致感一下就拉了上来。

徐老板原本觉得苏兮月是来骗他去花钱的,可看到春兰递过来的册子后不由得惊讶地挑了挑眉,心里暗暗觉得这次她们可能真有好东西。

正正反反翻看了两遍后,徐老板目光聚焦到了外壳正面中间的标题,小声念道:“长恨歌……”

苏兮月看他的表现就知道这个册子带对了,自顾自地品起了茶,闻言悄悄用余光瞟了一眼徐老板的神情。

《长恨歌》这名字是她直接盗用的,当初她把故事整理完毕后,迟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新名字,想着反正是不存在的时代,不如直接把白居易那首《长恨歌》的名字拿来用用,适配度比她另想的要高很多。

苏兮月的茶水见底的时候,徐老板也放下了手中的册子,一副回味无穷的表情,嘴里还不知道小声念叨着什么。

见火候差不多了,她开口将徐老板拽回了现实,道:“怎么样,现在您有兴趣来一观了吗?”

徐老板眼睛依旧不离册子,频频点头道:“月娘巧思啊,这样千古绝恋的故事我竟从未听过,果然不愧是当年一举轰动京城的人!”

“不过是失意时晚上失眠多梦,梦中碎片提供的灵感罢了。”

“这样的奇思妙想,一般人还真写不出来!”徐老板不住称赞,又问道:“月娘打算何时把它搬到台前?有机会让我这个老大哥先睹为快吗?”

“自然!三月二十巳时,我在月姝坊恭候您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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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兮月离开时,徐老板亲自把她送到了大门口,二人在门口又攀谈了好一会儿才分别。

等稍微走远了些后,春兰立马没了正形,凑上来感叹道:“月娘你真的好厉害啊,我一开始以为咱们今天要空着手回去了。那个徐老板自那件事后就没来过了,明摆着也是看咱们落魄了不想来沾边,今天他竟然能被你说服去看表演诶!”

刚刚那不到一个时辰的对话消耗了苏兮月不少脑细胞,此刻她正处于缓冲期,听着春兰机关枪似的一句接一句说个不停,压根不想搭理她。

春兰见苏兮月自顾自地往回走,听到了也仿佛没听到一样,干脆跟到她旁边,把脑袋凑到了她脸侧不死心地追问道:“啊——理理我嘛,怎么做到的啊?真的好厉害!”

苏兮月抬手推开了春兰凑近的脑袋,无奈回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都是十多年的老油条了,一字一句都是半真半假的,糊弄呗。再说了,他之前也就是喜欢凑凑热闹,为的是能拿到生意场上跟人谈论两句,从而促成生意或者合作。我只需要让他看出我们这次确实准备充足、有看头就行,他肯定能想明白来了铁定不亏,演得好了可以拿出去吹,演得不好了也可以拿出去跟人当饭后话题寻个乐子。”

春兰听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突然又有了想问的问题,便十分殷勤地拉起苏兮月的右手给她按摩起了关节——春兰知道苏兮月这段时间经常写字写得手疼。

“那秦大人那边怎么办啊?今天回来的人说她就没见着人,只让留了封信,说有空会给咱们回信。”春兰一边按着一边问出了她的疑问,旋即又叹气道:“不过我觉着他们应该“没空”了,比起徐老板这边,他们秦府敷衍得很。”

“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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