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汉武日月（17）

什么叫紫华带了一对姐弟回来，还独得她青睐？

刘彻没有蚌住。

第一次！有史以来第一次！紫华关心起了除他之外的人！！

刘彻的唇线拉成平直的一条线，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不开心”的黑气，阴云笼罩着他，表情都好像沉得能滴出水来。

“那对姐弟是什么人？”

“姓卫，先前只是平阳公主府上的奴仆。”

刘彻轻哼一声，身份低微或是显赫都不会让神女多看一眼，能得她青眼，莫非是这二人有其他的特殊之处？

不论如何，他都必须严阵以待！

“春陀。”刘彻声音沉沉，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天子的威严在这一刻拉满，“把朕的十二纹章冕服拿过来。”

春陀立刻行动起来，不一会儿几个内侍鱼贯而入，手捧一上玄下朱的天子制裳，另两个宫人将上裳的衣料铺开，开始为他更衣。

汉承秦制，又彰火德，冕服的制式与秦朝大同小异，唯有服饰的颜色和纹章稍作更改，玄黑色为主，朱红色为辅，为衣袂绶带等镶边。

两边宽袖上绣着翻腾的云海，其间可见日月山川，火龙华虫，丝线绣出的纹章图样在日光下折射出幽暗的色调，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衣而出。

赤色的革带系在腰间，上悬一串组玉佩，玉璜玉壁玉冲牙共同组成繁复又华丽的配饰，行走间碰撞出清脆铃铛之响。

刘彻向一旁伸手，春陀双手将天子剑从案上捧起，恭恭敬敬地交予他的手心。

好了，这一套只在重大祭祀或者重要朝会上才穿戴的，最复杂最麻烦同时也最能彰显天子气度的冕服，总算是完完整整地给他穿上了。

“取铜镜来。”

宫女递过一个铜镜，刘彻看着镜面上倒映出的，仿佛全身上下都在发光的自己，满意地笑了笑。

很好，这张脸还是大汉第一的男色。

摆驾！

朕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能夺走神女的关心！

……

原则上外人是怎么都不能进宫的，何况是中宫所在的椒房殿了，然而很可惜，这是原则亲自带来的外人。

……算了，反正后宫也没妃嫔，完全的空置状态，神女爱带谁就带谁吧。

内侍们眼观鼻鼻观心，当作没看见。

紫华让人去给卫子夫一应准备生活用品，另一边的卫青她则是让他稍等片刻，马上就带他去见一个人。

宫人们进进出出，为其铺好床榻、端来案桌、摆放香炉，原先冷清的椒房殿一时间尤为热闹，两姐弟跟木头似的杵在那儿，看着一堆人忙前忙后，想帮忙都被拒绝了。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春陀高声的宣告。

“陛下至——”

忙忙碌碌的宫人们全部停下手上的动作，面朝殿门，俯首下拜。

紫华也望了过去，在看到那庄严肃穆的天子出行仪仗时，她先是眼皮一跳。

然后她看到几个侍人扶着刘彻下马车，拖曳在身后的长裳还有两个内侍专门捧起跟随其后，迎面而来的就是排面，好大的排面。

紫华面无表情地想，他好端端开什么屏？

回头一看卫家姐弟，这俩人也傻了，能在几息后反应过来跟着行礼，都是心理素质过关了。

“紫华。”刘彻快步走来，轻易就超过了一般的社交距离，与她亲昵地站在一块儿，神情温柔。

“你在做什么？”

“听闻紫华带了外人进宫，心生好奇，想来看看。”刘彻承认得很爽快。

下一刻，他的视线便扫向了那对卫家姐弟。

卫家姐弟依然杵在原地，二人面向天子大气不敢喘一下，看着清苦伶仃相依为命，与天子这边隆重的排场形成鲜明对比。

“抬起头来。”刘彻命令道。

于是卫子夫和卫青都老老实实地扬起脸。

姐弟俩长相肖似，眉眼间都带着清秀的、干净的气质，只是卫子夫更温婉一些，而卫青则是让人联想到温润的和田玉。

刘彻的眼睛眯了眯，唇角泄出一丝冷笑，心里面哼得好大声。

呵，不过是有几分姿色罢了！

只要朕在这里，你们终究只是陪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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