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袋中的手掌被药粉覆盖,没有血腥,没有血流,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做一个肉块。

秋洄一袭黑衣,面上是宛若藤蔓交织一般的黑色面具,面具遮住了半张脸,而另外半张脸上,满是血痕,与雨水混杂,冲洗着她的记忆。

她听见了沈喻和首领的交谈。

利息......起死回生......

手下意识抚上腹部,她还记得自己被一剑贯穿时的疼痛,记得自己是如何狼狈逃回渡鸦,又是如何哀求首领,求首领去找义父,她都记得。

可那时,义父的信是让她等死,她也记得。

瞳孔紧缩成针,雨声忽然从耳畔消失,鼻尖充斥着铁锈味和□□腐烂的气味。

是她在腐烂,骨骼在碎裂,血肉在消弭,她等不到义父,她会死。

可她又没有死,她活过来了,首领用最好的药将她救活了,而这些药物的费用,是义父在承担,不光承担用药,她在山上的吃穿用度全是义父在付账。

他不是对她不管不顾吗?他不是不闻不问吗?他不是要用抛下她作为磨炼吗?

被雨水打湿的衣裳像是生了蚂蚁,贴在身上啃噬得她难受至极。

抬手用力抓住自己的脖子,指甲深深嵌进肌肤,她在窒息。

曾经每一个夜晚的怨恨都是如此真实,她撕碎被褥衣物,打翻桌椅茶杯,甚至打伤同伴打断武器,这些都是她的恨,她还记得阿宝说的,“你义父不会来了......不得空......”,犬齿刺破了下唇,她快要无法呼吸了。

沈喻警惕问:“小洄?你都听见了?”

大力摇头,她飞快否认,却憋着气:“我、我刚到......”

“你脸上是怎么回事?你去做什么了?”

她不想被发现的,可身体不受控制走了出去,不受控制面对着义父,她抬头,他正注视着她,眼底有着流光一般的雨线。

那是义父在担心她吗?

一定是的,义父只是不说,他不会不管她的,更不会忽视她的,以往是自己错怪他了,义父还是像以前一样爱她。

“我去给......义父报仇了。”

出声,忽然颤抖,她抿住唇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波浪,将布袋打开给他看。

里面,那只毁掉义父的手。

手掌的边缘是野兽啃咬的痕迹,沈喻脸色微变,再抬头看向秋洄,神色复杂。

“进来。”

门吱呀一声,隔开雨幕。

他缓缓坐下,眼前秋洄始终低着头,双拳紧攥,微微颤抖,似乎在压抑什么。

“你怎么了?”

她紧抿着唇,大力摇头。

上下一扫,身上和发梢都是湿漉漉的,想必是淋着雨来的,杀了人还特地将这只手带来,他大约能理解。

沉默半晌,烛火也开始微弱,他盯着布袋,心中全然没有报仇的快感,只有怅然。

低头摊开手,手腕那道疤依然存在。

“义父,还疼吗?”

他摇头:“早就不疼了。”

“我已经找到第二人了,义父想怎么杀?”

合起手掌,他淡淡道:“这个人,想要灌我毒酒以作出我畏罪自杀的假象,若非国主的大赦令下来,我难逃死劫。”

“小洄明白了,小洄一定做得无声无息,不被任何人发现。”

这声音中有着隐隐的激动,沈喻抬头,秋洄果真定定注视着他。

那脸上的血痕着实显眼了些,他叹了口气,缓声道:“你这个样子别让人瞧见了。去洗把脸,趁着天还黑,回通天楼吧。”

布袋掉落,秋洄的手隐隐发抖,她必须咬着唇才能不让自己发出激动的声响。

原来看透一个人之后,他的一切关爱都有迹可循。

义父对她说话一直都很温柔,他发现了她脸上的血,他一直都在关注她,一直都在关心她,义父一直在爱她!

沈喻有些疑惑她的沉默和战栗,皱眉问:“到底怎么了?”

“血......我脸上......”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说两句又缩着肩低着头,看样子就像目睹了杀人一般惧怕。

可明明,人就是她杀的。

沈喻对她这会的惧怕莫名其妙。

嘴角微抿,他无奈叹气,起身,道:“罢了,你了却了我一桩心事,今天做得很好。”

走上前,他摘下秋洄的面具,淡淡夸赞了一句后亲自去给她冲洗面具上的血痕。

拧干净帕子,他回头,秋洄已经坐了下来,身躯绷紧,双手抓着自己的膝盖,一言不发。

他正疑惑她今日怎如此乖巧,走近了才发觉她呼吸极重,不免拧眉。

“不舒服吗?”

她又大力摇头。

不知她又存了什么心思,她不说他也不想深问,便将帕子递去:“擦擦脸,歇一会就走吧。”

秋洄抬起了头,直直望向那双关心她的眼。

曾经是意气风发多俊朗,这会是温柔和善又多了些淡漠,她自顾自恨了好多年的人,和她第一眼见到的人一样,他没变。

“我做得好,义父能不能给我一些奖励?”

“奖励?”他愣了一瞬,“你想要什么?”

“义父。”

“嗯,义父在,说吧。”

“可不可以给我擦脸?”

沈喻明显迟疑:“你自己......”

隆——

轰鸣声突然炸响在夜空,紧接着如白昼般的光芒从身后照耀而来,照在秋洄脸上,照出了血色的可怖。

“义父,我害怕。”

她虽如此说,可她眼中并无惧意,一双圆润的眼此刻满是期盼,正直直盯着他看。

忽有些头皮发麻,沈喻顿了顿,思索再三,还是败下阵来。

他自是知晓秋洄是博他的关注,想着今夜她的冒险,他便也允了她。

帕子盖在秋洄脸上,她适时闭了眼,仰起了头,乖巧得仿若清晨刚起的孩子,就等着他给孩子擦脸,擦洗完毕后便会同伙伴一道去学堂。

心中不知为何,他竟为秋洄想出了这样一幕。

他给秋洄仔细擦过侧脸,折了帕子,他又擦上她的眉眼,而后又滑下鼻梁,左右瞧了瞧,担心没擦干净,他又去过了遍水。

他没有孩子,自然也没有什么手法给孩子擦脸,只能生疏地装作熟练罢了。

一切都是七八年前的记忆了,只不过那会秋洄还小,脸蛋也是小小的软软的,他随便一抹,再转转她的脑袋,便给她擦干净了脸。

“好了,坐也坐了,擦也擦了,听话,去吧。”

擦了擦手,他将帕子丢在桌上,还想对秋洄嘱咐两句,却听她道:“义父,你上次答应要给我的奖励呢?”

他疑惑:“上次?”

脑中忽然闪过话语,他想起来了,又道:“上次答应了你要给你珠钗,但是义父不知道现在的姑娘喜欢什么样式......”

他去取出了淡蓝宝珠银簪,递给秋洄:“看看吧,喜欢就拿去......”

手伸出去他才想起,秋洄如今得了君上的眼,想必平日里用的都是金贵华丽的首饰,他这银簪大概是拿不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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