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的香烟燃至尽头,烧到指尖,沈云铮才一个激灵地回过神,把香烟暗灭在了烟灰缸里,散漫地靠在沙发上,仰头出神地看着天花板。

其实,他犯了一个和当年同样的错误,最近近距离地接触年少时的心之所向和迫切想要,让他开始变得愈发贪心,贪心地希望边遥可以......也喜欢他。

可是,他的喜欢说到底只是他一个人的事,边遥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她可以回应、同样也可以不回应,她有这样的权利。

而且,沈云铮忆起那时人生第一次被骗,啼笑皆非的同时,微微有点感动。

喜欢边遥虽然带给了他无法得偿所愿的失落,却也带给了他无力黯淡生活的唯一亮色。

因为那是沈云铮贫瘠沉重的学生时代一段很肆意的时光,一段忘乎所以、不用考虑太多,只遵从内心的一段时光,所有开心、激动、忘怀的事,都与她相关。

而他突然意识到喜欢边遥这件事,已经不在于结果是否如他心意,喜欢她的过程已经让他像沙漠一样干涸的生活里,流进了一泓清甜的泉水。

他其实已经得到了很多,不该贪心不足。

一夜未眠,等到天微微亮时,沈云铮已经把昨晚的事都想通了,是他错了,没有控制好情绪,哪怕是吃醋,但也是迁怒。

沈云铮舒了口气,从沙发起身,走到桌子前,用钥匙拧开抽屉的锁,映入眼帘的是他托周教授要到的那张他学生无意间拍的,边遥毕业那年,他和她的那张合照,在它的旁边还有当年第二次见面时,边遥安慰他,送他的MP3......

满满当当的一抽屉旧物,是独属于沈云铮的一个秘密世界,无人可知,他却视若珍宝。

沈云铮没动那两样东西,而是把目光落在一个礼物盒上,渐渐地有些失神,蝴蝶结丝带下掩着一张贺卡,上面写着正是他15岁那年写下的“边遥,生日快乐”,年少时未送出的礼物尘封在一角,一放竟已过了13年。

沈云铮没碰它,而是从它的旁边拿走了另外一个精致小巧的礼物盒,揣进裤袋里,走出房间进了厨房,做了一份答应边遥出差回来给她做的虾仁丝瓜面,用保温饭盒装好,出门去了对面,他没有敲门打扰边遥,而是等在门口。

他姿态松散地斜倚在墙边,突然想到什么,从裤袋拿出礼物盒,打开盖子,从里面拿出一个蜷成一团的纸球,盖上盖子后,把礼物盒揣回裤袋,纸球在手里攥了下,过了会,才放到了另一侧的裤袋。

早上8点,边遥咬着片吐司,出门上班,开门看到清隽的人,一个眼神也没给,直接绕过他走了。

沈云铮拉住了她的手腕。

边遥想到昨天的事,还在气头上,转过身又想发火。

火还没发出来,沈云铮认真清沉的声音就出来了:“边遥,对不起。”

未发出的火就这么被这简单的几个字浇灭了。

边遥偏过头、抱着胸,十分傲娇地说:“行吧,我原谅你了。”

其实,昨天,与其说沈云铮生气,反而后面她发的火比较大,沈云铮这个平日里温淡清漫的人,发起火来都是淡淡的,也没对她造成多少杀伤力。

但是,边遥还是不太懂他为什么生气,想知道就直接问:“昨天,我给你送茶叶,你怎么还生气了?”

她把事摊开来说,他便也不绕弯子,凝着她直接而坦白:“因为,我觉得,你在和我划清界限。”

边遥不解:“可是,人与人之间,有些界限不好吗?而且很多人巴不得有来,就能得到往,你怎么还不一样了?”

沈云铮眼皮掀起,深深地望着她:“可能因为,你是边遥。”

边遥听出了潜台词,心微微动了下,却控制着不看他,低声说:“但是,人性大多数都是,付出多了,如果一直没有反馈,会怪罪很多东西,怪罪天地、怪罪世道、怪罪对方当事人,沈云铮,我不想去赌,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收下那份茶叶。”

“好,我收下。”沈云铮没再像昨天那样情绪上涌下的固执,似妥协了,又似时间辗转后的另有预谋,他从裤袋里拿出刚刚的礼物盒递给她。

边遥目光顿住,不解:“嗯?”

送她的?她送他茶叶是还他人情,他再送回来,这不让她茶叶白送了吗?还是欠着一个人情。

沈云铮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姿态温然又含着一丝欣赏:“我只是帮你查了张一儒的资料,本质上,张一儒能答应去启行,还是因为你是边遥,是你凭借自己的能力说服了他,若论起启行内推的奖金,边遥,你最该奖励的是你自己,我只是打个辅助,远不值这四五万的茶叶。”

毕竟,这个辅助不是所有人都能接下,边遥做到了,只是因为她是边遥,没有这个辅助,她也能做到,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张一儒拒绝了那么多家车企,选择启行,本质上在于边遥这个人,而不是其他。

边遥明白他的意思,心微微地上浮,不知道为什么,从不缺夸奖的她,听着这番话,好像比以往受到的任何一次夸奖都还要开心,但是她觉得他有一点说的不对,“谁说不值?最强辅助远不止四五万的价值,已经是我占便宜了。”

这一点,边遥确实觉得他在妄自菲薄,她隐隐地觉得那天他给她介绍张一儒资料的时候就是在有意无意地提示她,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是个把聪明锋芒都藏起来的男人。

但是边遥想到之前在电影院,沈云铮的那滴情绪化的泪水,又觉得自己看错了。

只是不管怎样,沈云铮都确确实实帮了她一个大忙,这就不单单只是钱的问题,但是现阶段,她只能这样偿还,若是他日他遇到什么困难,她同样也会帮他。

“最强辅助。”沈云铮细细地研磨了这几个字,脸上突然溢出清然的笑,不知道的还以为说的不是“辅助”二字,而是——“贤内助”,笑过之后,绕回正题。

沈云铮抬了抬手上的礼物盒,声音温和却又隐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势,“就像你对我的帮助受之有愧,我对你这茶叶同样觉得受之有愧,所以,边遥,这个你收下,只是个小玩意儿,路边摊看着好看,随便买的,不值什么钱。”

既然如此,边遥没再推拒,接过后,有些好奇地掀起眼皮问他:“我现在能打开吗?”

沈云铮点了下头:“嗯。”

边遥揭开精致的礼物盒的盖子时,沈云铮手不自觉地收紧,呼吸像是也跟着轻慢了下来。

盖子揭开,边遥才发现是一条项链,准确地说,是一个吊坠,因为链子是很普通的铂金细链,但是吊坠很特别,被白银底座托着,呈水滴状,颜色是暖橙色到火红色,能让人想到一团火燃烧时的艳丽浓烈,很美的颜色,晶体透明清澈、刻面明亮的光泽下能看到像火焰般耀眼、波光粼粼的火彩。

边遥眼睛一亮,一下子联想到年少时,在一个名不见传的小摊子上遇到的金太阳手串,后来时钦生日时送了她一条,大学时,她还经常佩戴,只是后来和时钦分手后,手串也就被她收起来,再后来,那条手串好像被她弄丢了,当时她觉得很可惜,毕竟除去时钦,她是真的很喜欢那条手串。

所以后来,她又自己买了一条差不多的,佩戴至今,包括今天,她就戴了。

而眼前的这个坠子和她手腕上的金太阳手串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橙色到火红的色调,只是一个圆滚滚的像太阳,一个像是太阳发出来火焰光,都很美。

人就是这样,不管过了多久,喜欢的东西是不会变的,显然,这个坠子,踩在边遥喜好点上,她眼睛很亮,伸出手腕问他:“这个和我这条手串一样,也是水晶?”

沈云铮这才发现她穿的衬衫白色袖口之下,正是当年那条金太阳手串,沈云铮心缩了一下,眸光晦涩,不知道13年前的手串到现在她还在佩戴,是因为单单喜欢这条手串,还是因为这条手串是时钦送的?

沈云铮觉得,一定是前者。

由着昨天他和边遥的吵架,沈云铮开始刻意忽略掉时钦这个人,给自己心理暗示,时钦已经是过去时了,不重要。

而且当初他买这条项链的初衷也是和边遥喜欢的金太阳手串很搭,所以他知道边遥一定也会喜欢这个吊坠。

如今,沈云铮看到她的反应,就知道她确实是喜欢的,晦暗的目光转明,攥紧的手松了下来,这就足够了。

沈云铮嘴角轻轻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似真似假回他的问题:“不知道,当时路过一个摊位,只是觉得这个坠子很好看,就买了下来。”

“确实很好看。”边遥又把视线落在这个坠子上,这个透明度和光泽感属实不像是地摊货,甚至比她在嘉意见过的一些宝石光透度要好。

边遥有些狐疑:“这真是你在摆摊的地方买的?”

沈云铮心像是踩空了一下,指尖稍顿渐渐攥成拳,嗓音舒缓里有些微哑,没说是不是,只道:“300买的,怎么了,是不是买贵了?”

“不贵,太值了。”边遥想,也许真的有乍一看和天然水晶、宝石外观相似甚至更甚一筹的合成制品或者玻璃制品,毕竟珠宝市场合成物和玻璃并不是少数,好看就行。

边遥已经接受这块美丽特别的石头,要么是玻璃、要么是合成物,但是边遥并不在意,好看的东西、哪怕价格并不高昂,她依旧会很喜欢。

边遥正想直接戴到脖子上,举起吊坠时,一束太阳光照了过来,她惊讶地发现吊坠在阳光之下,发出璀璨的变彩,很亮很亮,色彩丰富,像彩虹,小小的一个吊坠似是展示了一场绚烂而盛大的自然演变。

边遥惊喜地看着那个吊坠,渐渐地有些失神,脑海里突然闪现了什么。

边遥家里是做珠宝黄金生意的,虽然主营黄金,但是也有宝石相关的部分业务,边遥虽然没直接接触过。

但嘉意的首席珠宝设计师司宁是个宝石爱好者,小时候,司宁曾跟她介绍过,有一款宝石,叫欧泊,一款很特别、以变彩闻名的宝石,是世界六大宝石里最绚丽的一种,有“集宝石之美于一身”的美名。

她记得当时司宁给她看的是一颗白色的变彩宝石,那时候年纪小,玩心重,只觉得是块漂亮的石头,看过就忘了,倒是没想着鉴赏学习一番。

边遥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么久远的记忆,她摸了摸吊坠光滑的刻面,还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反倒是沈云铮和她一起看着变彩的吊坠,嘴边挂着温柔的笑:“像不像彩虹?当时我在光照下看到这个景象,就想到了你。”

这话把边遥从出神中拉了回来,她心重重地跳了下,却没法去接,因为太像情话。

但嘴角却不自觉地牵了一分,她将项链递给沈云铮,转过身,将低马尾放到胸前,“给我戴上吧。”

后面的人迟迟没有动作,边遥又转过头去看他,发现他怔在原地,黑眸失焦中有她看不明白的惊讶欣喜。

边遥不懂,唤了他一声:“沈云铮?怎么了?”

沈云铮清薄的眼皮掀起,望了过来,才低沉地应了声,向她确认:“现在真的要戴?”

他的声音带着只有他一人知晓的紧张期待,当年的金太阳手串,如今的项链,这就好像是一个珠宝牌桌,辗转过去13年,他终于等来了一个由当事人钦点的上牌桌的机会,即便牌桌上已经有了其他人,但是,他们都不重要了。

“嗯,喜欢的东西当然要立马就戴上了。”边遥不假思索地回,没有丝毫地犹豫。

沈云铮心落到实地,有一霎尘埃落定的放松,嘴角扯出一个清隽却极其满足的笑:“好。”

一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手拿到项链的两端从后绕到边遥纤细的脖颈处,两人一下子又离得很近,边遥能感觉到男人身上很清冽沉静的琥珀香,心跳有些失衡,她这才意识到这样的动作其实很亲密,只是这时候叫停,显然也不合适,很突兀。

边遥屏住呼吸,手指不自觉地绞紧,当吊坠冰凉的触感落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心跳像是一下子稳住了。

沈云铮动作庄重而轻缓,一个简单的戴项链的动作莫名地染上了神圣的意味,仿佛他们不是在陈旧的巷子,而是置身于庄严的教堂。

扣扣子的时候,沈云铮异常的认真,两个银色小环相扣,项链在边遥修长纤直的脖颈画了一个圆,年少时没送出去的金太阳手串像是以另外一个形式在此刻画上了圆满。

边遥手按在吊坠上,垂眸瞥了眼,确定戴上了,转过身,明眸皓齿,“好看吗?”

火红的坠子在她的白衬衫相映下,格外的显眼,耀眼的阳光之下,吊坠上的彩虹和女人脸上的笑,像是融为了一体,是一种黑白世界骤然有了绚丽色彩的强烈对比。

除去她腕上的金太阳手串,想起某人,还是有什么从脑海里闪过,但是不重要了。

不得不说,不管是吊坠,还是手串,真的都很衬边遥,明媚而艳丽,很耀眼。

这让沈云铮忆起当初拍下这条项链时,拍卖师在台上介绍:“火山成因的火欧泊颜色十分稳定,不容易发生改变,保养得当的情况下,火欧泊艳丽明媚的颜色可以伴随一生。”

但是沈云铮知道,哪怕保养不得当,这块火欧泊在边遥手里,依旧会艳丽明媚,因为她是边遥啊。

沈云铮眸光剧烈地震动,胸口突然涌出千头万绪,等到开口,只化为了一句深沉含情的,“嗯,边遥,很好看,”

“独一无二,举世无双。”

边遥面对夸赞时,从来都是毫不谦虚地应下,这是第一次她面对夸赞,生出了一种近似女儿家的羞涩来,也许是这个赞词夸张却又被他以真诚的语气说出口,又也许是因为他的语气太过深情让她再次有种被击中了的感觉......

有些事情,边遥觉得她得认真地想一想了。

这番话,边遥再次没有应声,出于转移话题,她随口避重就轻地问:“沈云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条项链?”

他刚刚说,看到这条项链的变彩反应,就想到了她,其实她很好奇,他们认识才两个月不到,他怎么就看到这条项链就想到了她?

沈云铮思绪漂然,很长时间都没有回答。

边遥都以为,这项链真的就是他路过夜市,看到摆摊的摊子上有个小玩意儿很漂亮,顺手买了下来,然后又随手送给了她,压根不记得具体什么时候买的了。

沈云铮郑重的眼神在她脸上划过一圈,才做下决定,嗓音似真似假又含着一丝故作轻松的揶揄:“上个月20号。”

“卧槽,那岂不是我们第一次在面馆见面后的两三天?”边遥觉得还是他在夜市随手买的比较合理。

沈云铮看中她心中所想,微微躬着腰,平视她的眼睛,眼眸里含着一丝调侃的笑,多少带着故意:“怎么,不行?毕竟在面馆的正式见面,我就对你......”

一见钟情。

翻过回忆,这几个字突然涌出占满边遥的脑子,她立马制止:“沈云铮,你不许再说。”

“哦?为什么不能?”沈云铮似是期待似是看穿了什么,饶有兴致地反问。

因为,边遥觉得他再说一次,她可能没办法像第一次见面义正言辞地拒绝他般地再次拒绝他。

其实边遥能感觉到,她内心的那道天然深厚的防线在逐渐变薄,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承认,感性正在塌陷,理智却还在进行最后微弱的抗争。

沈云铮哪怕迫切想要,却从来就不会为难她,不再这个话题,将手边的饭盒顺手递给了她。

“嗯,这又是什么?”边遥思绪一团乱麻,没仔细看。

“答应你出差回来,给你做的虾仁丝瓜面,拿着当早饭吃。”

边遥“哦”了声,心里流进一股暖流,带着轻颤,原来她所有意味不明、模棱两可的话,他都明白并记在心里。

边遥有些心事重重地接过,看向他的目光有复杂的光,:“沈云铮,谢谢你啊。”

沈云铮像是看出她内心的纠结,到底依旧不太愿意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nmxs8.cc】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