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医点里炭炉烧得温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

李长富正戴着老花镜,专心修理着一个牲口用的针头,门忽然“哐当”一声被撞开了,把正在小憩的牧场会计惊得一个趔趄。

“爸!”

李书瑶的声音嘶哑,带着喘息,额发被汗水与雪水浸湿,粘在惨白的脸颊上。

李长富抬头,眼镜都滑下了鼻梁。

姑娘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极少出现,他立刻知道大事不好了。

“姑娘,咋回事啊?”

李长富丢开手里的针头,一个箭步走到李书瑶旁边。

“兔...兔子”,李书瑶嘴唇哆嗦着吐出字来:“都...都病了,快不行了!”

说着那个记录,被她从怀里掏出来,纸页都捏得变形了。

李长富心头一沉,接过那几张字迹潦草的纸页迅速扫视,经验丰富的他只看了症状描述和霉变草料几个字,脸色就沉了下去,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走!”

甚至顾不上桌上的针头,李长富一把抓起挂在墙角的出诊箱,跟着李书瑶去了兔舍。

重返兔舍。

那令人作呕的异味似乎比李书瑶离开时更加强烈了。

李长富一进门,粗粗扫了一眼满目狼藉的笼舍和气息奄奄的兔子,鼻翼翕动了几下,随即眉头皱得更紧。

不等李书瑶说明情况,他已经将沉重的出诊箱打开,进入了工作状态。

李长富从笼子里翻找一个又一个兔子查看。

先是探了探母兔的体温,又轻轻翻开它的眼皮查看眼结膜,掰开嘴巴检查口腔和齿龈色泽。

接着,他又检查了症状最明显的几只成年兔,重点查看呕吐物的颜色性状,腹泻物的粘稠度气味,甚至用手指捻起一点干涸的污迹仔细搓看。

整个过程,李长富都沉默不语,只有眼神锐利地扫过每一个细节。

李书瑶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只紧张地盯着看。

终于,李长富直起身,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脸上带着庆幸:“吐的清水带沫子,拉的是黄白稀汤水,黏膜暗红发绀,体温有点低..,是霉饲料中毒!”

他语速不快,继续道:“还好,毒性不是很强,发现的也算及时,再拖一两天,你这几窝兔子怕是要交代大半。”

尽管心中已有猜测,但听到老爸亲口确认是霉饲料中毒,李书瑶还是感觉眼前一阵发黑。

李长富叹了口气:“我带了甲硝唑和活性炭粉,还有补液盐,赶紧按我的法子处理,先把能活的抢回来。”

说罢,他迅速打开出诊箱,瓶瓶罐罐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声。

“去,弄温水来,兑到不烫手,再找干净的棉花,快!”

老爸的话像是一剂强心针,李书瑶立马缓过神来。

对!抢救!

她用力抹了一把脸,迅速压下翻腾的情绪,“好!”

她应了一声,便转身去准备东西。

正当李书瑶按照老爸的指示,小心翼翼地将甲硝唑药液吸入注射器,准备给最虚弱的那只幼崽强行灌服时,仓库沉重的大门被推开。

陈以南冲了进来,他的脸被风吹得通红,眉毛和帽檐上都结着白霜,显然是收到消息后一路飞奔而来。

“书瑶同志,李兽医”,他急促地喊叫着,紧接着便看到保温箱旁忙碌的李书瑶父女。

再看看周围一片狼藉和病恹恹的兔子,他瞳孔猛地一缩,“这是怎么了?真病了?严不严重?”

“陈技术员”,李书瑶看到他,立马起身像是告状一样说道:“我爸说是霉饲料中毒!”

说着,她指着墙角那堆还没用完的草料,“我看了,就是就那批有霉点。”

陈以南顺着她指的方向走了过去,抓起一把麦草凑到眼前。

灯光下,那原本应是干燥金黄的麦草,此刻却带着潮湿的暗沉色泽,他用力捻开草杆,指腹上立刻沾染了灰绿色的霉点粉末,还带着闷霉气味。

“真的是霉变了!”

陈以南眉头紧锁,有些不敢置信:“可这不对,这草料是我亲自去带回来的,当时为了选到最好的,我特意翻看了好几垛,一点儿霉变的影子都没有,怎么会这样!”

拍掉手上的霉粉,他再次回忆起了自己拿草料的过程,还是没有问题。

李书瑶看着陈以南笃定的眼神和散落在地的霉变草屑,脑海里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什么。

“我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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