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的雪下得跟雨似的,一碰就化,阴湿的环境叫人郁闷,叶松和叶游知最近就挺郁闷的。
当然不止天气原因,主要是孩子的学习问题。
小七倒还行,在学堂虽说不是数一数二的,但律法学得又深又透,但小竹子就不行了,今儿先生又来家告了她的状。
偏偏叶松是个面上温和的严姐。
好在这会儿叶松不在,应付先生的叶游知。
叶游知唯唯诺诺:“是,是,先生说的是,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育她。”
“好几日不写功课了,上课就同郑家小郎君闲聊,郑家三当家的来找了老朽好几次。你这妹妹,若是不想学也不必来学堂,或许外头有她的一方天地。”
叶游知:“给先生添麻烦了,抱歉。”
叶游知主打一个态度好,恭敬又诚恳,其实心里已经尴尬得不行了。
她不明白,她和叶松学习那么好的人怎么就捡了个连认字都困难的妹妹呢?
先生又说了好几句,但叶游知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倒像犯错的是她自己。
而那位罪魁祸首此时正趴在叶游知膝盖上撒娇,“二姐姐,别告诉大姐姐,好不好嘛?”
她把下巴放在叶游知手心上,仰头看叶游知,眼珠瞪得和珍珠一样亮,身躯一扭一扭的,像蛆。
这一年过去,周竹摸清了家里姐姐们的个性:叶游知看起来冷漠不近人情,却比叶松好说话。
叶游知秉持的育儿理念呢就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学不好就罢,总之以后给她打苦力工也饿不死人,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但是叶游知也怕被叶松念叨,要是叶松发现她居然还帮着小竹子打掩护撒谎,又不得安宁了。
她阿姐一定会说:“小竹子才八岁,连写字念书都不会今后怎么立足?你一味纵容她是害她,如今竟还以身作则,教她走弯路撒谎?今夜便和她一起抄写《弟子规》,你抄两遍,她抄一遍。”
“为什么?”
“小竹子还在长身体,不睡不行。”
叶游知:其实我也在长身体。
想想那个夜晚,叶游知的手腕都还在发酸抖。
叶游知道:“阿姐可不想陪你一起抄《弟子规》了。”
闻言,周竹水灵灵的双眼被雾蒙蒙的阴云遮得黯淡无光,搂着叶游知喂了一颗糖,道:“二姐姐,你虽然不帮我,我还是很喜欢你。”
饴糖甜甜的味道在叶游知嘴里怎么也化不了。这不,挂在她身上那小孩已经翻云成雨了,笃定她二姐姐心肠软,失魂落魄地揩了眼泪朝桌上走去,端端正正地流泪写字。
叶游知又是看得心头一软:大不了不上学了,养她一辈子!
可心底还是觉得这样不好,左右脑互博一会儿后,她上前问道:“小竹子,你为何不完成功课?”
“我不会嘛。”周竹声音低得哽咽,“看到书我头都大了,有这么大。”
周竹把双手举在头边,短小的手指在空中捏了捏,比出茶壶那么大一个空,又道了遍:“这么大。”
叶游知看得忍俊不禁,拿个茶杯晃晃,“我看你的脑袋就这么小。”
真是,她想生气都气不起来。
还记得初来时周竹是怎样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女孩,和小七待久了真是越来越像了,脸皮越来越厚。
“那大姐姐每日问你功课写完没你都说写完了?”叶游知靠在桌边,“撒谎可不好哦~”
“大姐姐太凶了。“周竹放下笔杆,鼻下还有未消失的鼻涕痕迹,“二姐姐,我看木坊里工人们学的东西可有趣了。”
叶松回想了一下木坊的工人每日在干嘛,不外乎就是量尺寸、造东西、画图纸、测数据、造东西……
她问道:“你喜欢数学?”
“数学是什么?”周竹答道,“我觉得算术比书本有趣。”
学数学也可以吧,叶游知正好看看她有没有天分,日后亲手为自己母亲报仇。
叶游知道:“行,那我们做个约定。我跟先生讲你可以不背诗文,但是必须得会写字,往后你上午学了字就回来,我给你找算术先生。”
周竹高兴得蹦起来,“真的?!”
“你何时见我骗过人。”
夜间,叶游知想和叶松商量此事,已提前打好了万字草稿准备滔滔不绝,一展口才,没想到叶松眼睛都不眨就答应了。
“好。”
“阿姐,你……”
“我叫她读书原本也只是为了明理,不然小小年纪整体不学可得了?但明理又不是只有读经书一种方式,读什么书不是读?”
叶游知便盯着叶松看,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自家阿姐美丽聪慧又善解人意。
想一把抱住叶松,可是她现在比叶松宽大多了。
此后,叶游知一直带着周竹做生意,好叫她耳濡目染,提前看懂旁人的奸猾。
郑家的布卖得极好,不仅在扬州本地畅销,还卖去了临县。郑家老爷子说:“路再修好点能卖到长安去!”
叶游知玩笑道:“听闻郑家儿郎为官不在少数,老爷何不一封信写过,叫他们上奏修路。”
“呵,就看五郎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承化十五年三月,长安城热闹非凡。
一大批读书人围在礼部南院看榜,三月十五,正是郑既明满十八的日子。
他穿着一身道士似的装扮,月白色对襟上衣,仙鹤垂云氅,一双云履鞋头微翘,颇有腾云驾雾的仙人风范。
“你小子,想通来考试了?不是说要修道成仙吗?”着浅绯色袍子的那人后仰着看郑既明的穿着,极度夸张地称赞:“嚯~今儿穿得还真跟仙人一样。”
郑懿打小就看这位堂弟长大,十足十的假正经,可偏偏呢人又聪明,最得祖父喜爱。
“我师傅修道几十年了不还在朝中为圣人分忧么?没有缘,何谈断缘?”
“听你这意思,现在有缘分了?”
郑既明接过他堂兄给的贺岁礼,觑起眼睛,想到了在木坊画图纸的姑娘,抿了一小口酒微微笑了下,回道:“谈不上。”
两人在酒楼把酒言欢,郑懿问郑既明:“你不去看看?”
他指的是礼部南院放出的榜。
郑既明干脆回应:“不看。”
“五弟果然自信。”
“连这点本事就没有,我就不来长安了。”
郑懿给他气得连喝三杯酒——
这小子,还是那么爱装。以前暗戳戳的夸耀自己,现在演谦虚都嫌费劲。
第四杯酒,郑懿实在看不惯郑既明的张狂行径,硬逼着郑既明喝了,“跟我面前还装呢?你不昨儿就知道了圣上点你做探花?不然你不巴巴跑着去。”
郑既明推掉郑懿第三道递来的酒,发出成功气到人后的坏笑,乐呵呵地回:“四伯呢?怎么没来?”
“这几日礼部忙得很,他还有空见你?”郑懿现在找上郑既明也是有正事要问的,“今后想进哪个部?我看翰林院最合你的性子。”
郑既明摇摇头,意味不明的勾唇,清明的眼神光都被勾出些狡黠,他回道:“工部。”
“我和四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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