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如黑夜中的天幕,置身其中,视线模糊。
但人挤人贴的近了,还是能勉强辩出挤在自己身旁的人认不认识。
短暂的愣神过后,妘家军里一些反应快的已经迅速结成人墙,对着这些身手矫健的“贼寇”围追堵截。
阿乔没法喊话,让后面的人让开,她先侧过身,又横臂将身后跟随的人压向城墙,好给南宫傲多留一些逃跑的空间。
何老十作为十九营副营长一直跟在阿乔身后,瞧见她的动作,虽不明白缘由,却立即转身,快步朝城外挤去,替这“贼寇”扒拉出一条逃跑的通道。
全熙全二也很快反应过来,一边嚷嚷着整肃军容,一边替这几人开路。
认出了南宫傲,阿乔快速朝里瞄了一眼,这些人功夫深厚,一群人蜂拥围上竟未能近的了身,应当都是道上赫赫有名的游侠。
但他们往外跑什么?
“城内什么情况?”
阿乔一把抓住准备跟随何老十一起往外冲的南宫傲,南宫傲虽不清楚自家小姐怎么混进了敌军军营,还是简短答道:“葛妘两家昨晚跑了,清河现在就是一座空城。”
“空城?”红缨一下子抓住了关键信息,和阿乔对视一眼,阿乔明白,此时便是夺城的最好机会。
她此前因担心有人会因紧张害怕而泄露计划,仅同几人讲过入城后要做的事,原计划是先查清虚实,随机应变。
可一旦入了城,妘家军拿到了装备,他们未必控得住局面。
她知道妘阖手里有炸药,万一妘家军要拼个鱼死网破,直接炸城,后果不堪设想。
但妘葛两家,倾全氏族之力,苦心经营多年,为何这个时候要跑?
还偏偏选在了他们入城前夜。
既然要弃城,为什么不派人通知妘家军?
“诶,沈阿乔,”红缨已拔刀,跟随她的人也从怀中掏出了杨家军的军旗,“你还犹豫什么?”
她担心有诈。
但她的担心,无法三言两语快速与红缨讲清。
就像冥冥之中,有一双手,一直在推着她前行。
她肩上背着的,是一千二百条性命。
以前还鄙夷江逸做事优柔寡断,像棵墙头草,真轮到了自己,也不得不走一步想三步,生怕一不小心就走上了黄泉路。
“阿乔,全大,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把‘贼寇’抓起来?!”
那校尉不知何时已纵马飞奔了回来,在快撞上人群时急忙勒住了缰绳,他面色涨红,喘着粗气,银枪斜握,马鞍旁还晃荡着四条被砍断的麻绳,绑着妘阖的木板车不知道被丢在了哪个犄角旮旯里,也无人在意。
这校尉见无人十九二十营无人听他号令,妘墨也不见踪影,更不知城内究竟发生了什么,焦心之下,也顾不得以退为进的原则宗旨,提着红缨枪,夹紧马肚,就朝阿乔冲去,大喝道:“违令者,斩!”
城门宽阔,置身其中的人若仰头望去,宛如漆黑苍穹,伸手难见五指。竭力拦着“贼寇”的妘家士兵,尚来不及反应,就被躲避马儿的人挤成了一团,跟包饺子似的,满满的馅料用勺子压进饺子皮里,只是这皮,是冰冷的城墙。
霎时间,也顾不上是敌是友,恨不得紧紧贴在一起,别被刚疯跑出去的战马踩踏就行。
身手矫健的游侠却觑准空隙,向上跃起,先前还在围攻“贼寇”的妘家军,只感觉腰和肩被人狠狠踹了一脚,紧接着就见“贼寇”踩在战友的脑袋上,向城外掠去。
南宫傲本随着何老十出了城,听见那校尉的话,又转身冲了回去。阿乔看见战马向她冲来的第一反应是转身逃跑,但回头的刹那,看见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庞,她立马放弃了这个对自己最安全的选择。
她若向后,这校尉必定追着她和全大,一路踩踏,直至追上他们。
“头儿!”何老十喊道。
“举旗!夺城!”
阿乔从红缨手中夺过鲜红的军旗,对红缨说道:“得罪了!”,红缨和身后的亲兵立马以手做梯,阿乔脚尖轻点,踩了上去,蜻蜓点水般,从一众妘家军头顶掠过。轻若鸿羽,利如疾风,像倒春寒时节里最凛冽的刀风,在无尽温柔的季节里狠狠割开一刀。
两人都在向对方冲去,校尉杀意毕露,一把红缨枪在空中密集挑、刺,宛如暴雨击打湖面,密集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阿乔在妘家军的头顶跳来跳去,反应快的士兵甚至试图拽住她的脚,她一面要应付妘家军的攻击,一面还要躲闪接连刺来的长枪,好在站在高处,乌云也渐渐散去,光亮透了进来,她能清晰地看见校尉的手臂动作,从而预判他出枪的位置。
“头儿!”
何老十不知何时冲了进来,他块头大,硬是左冲右撞出一条路来,身后跟着红缨、全熙等人,乌泱泱的人,正逮着抓她脚的人揍。
“阿乔!踩着我!”
南宫傲鹞子翻身闪进了战场,阿乔闻声找了半天,还要躲避妘家军的攻击,她站得高,所有人都能看见她,但她低头望去,啥也看不清,一群黑黑的脑袋攒动,从这群黑芝麻般的脑袋里找南宫傲,难度堪比大晚上的在装着黑芝麻的箕簸里挑白芝麻,瞎忙活。
低头寻人的空隙,长枪险些刺中她右肩,她不敢再分心,匕首滑入掌心,本想飞掠过去用匕首劫持他,眼下既然过不去,索性赌一把,赌他躲不过匕首,此刻她只后悔,怎么没多带点暗器。
“阿乔!”南宫傲高举手臂,掌心朝上,像一座孤岛,稳稳地立于苍茫大海中央,十分醒目。
阿乔脚尖轻点,南宫傲掌心发力,她如离铉利箭,向这校尉刺去。
侧脸擦过枪尖,肌肤被利刃划开的疼痛像小烟花一般,快速绽开。
与此同时,匕首的刀身,没入这校尉的肩膀,他闷哼一声,哪怕没了知觉,还是紧紧地握着红缨枪。
阿乔本想把他推下马去,可这人比磐石还顽固,无奈之下她只得对着他的面门,就是一记肘击,趁着他晃神的间隙,将人踹了下去。
“众将士听令!”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向上吸引,只见一个少年,逆光立于马背,右手高举过头顶,一面旗帜被烈风扬起,光亮穿透暗红色染布,隐约看出旗帜的正中央,写着一个“杨”字。
本来乌泱泱闹哄哄的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铿锵有力的声音在漆黑的拱门石壁上回荡,余音悠长清晰:
“大和二十年前举国投降,先帝仁慈,特赦妘氏阖族,予他们大越子民的身份。怎料妘氏狼子野心,联合外族,举兵谋反。今奉杨将军之令,清剿妘氏叛贼。束手就擒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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