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曜走路下班,上电梯时邻居家的一个小姑娘背着书包头上别着一个精致的发卡从幼儿园放学,他随手按了电梯相应楼层,小姑娘的母亲朝她露出鼓励的笑容,小姑娘害羞挤出一句,“谢谢哥哥。”

“不用谢。”梁曜笑着应道。

小姑娘刹那间就羞红了脸,躲到母亲身后,少顷又探出半个身子咬着自己的头发专注的望着梁曜,脸颊上的红晕逐渐拢到脖颈上。

梁曜和小姑娘的母亲不禁失笑。

邻居告别,电梯打开的瞬间手机震动,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尊敬的梁曜用户,华国银行祝您生日快乐…】

梁曜随手关上了,他已经习惯随着年龄的增长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少,自然也没有人记得给他庆生,梁母和陈家人倒是会在他生日的早上发一条短信,除此之外会祝他生日快乐只有银行和手机运营商。

打开房门换拖鞋,梁曜没急着换衣裳,而是准备先把菜洗一遍泡上,这样他换好衣服就可以直接炒一个菜吃晚餐。

“生日快乐。”客厅灯亮,梁曜错愕回首,林朝暮站在客厅温暖的灯光下朝他浅笑,清澈如明月皎皎的眸底仿佛倒映着窗外的灯火万千。

梁曜握着一颗菠菜大步从厨房迈出,一把拥抱住林朝暮,“你回来了。”

“给你过生日呀。”林朝暮反抱住他精悍结实的脊背,下颌贴在他肩颈上蹭了蹭,连拍了两场夜戏才有一天的休息时间,连忙买机票回来。

“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林朝暮特意换了一字领纯色上衣搭配收腰裤,做了发型连香水都换成了有柑橘调和起泡酒的暖香,他笑盈盈的牵着梁曜的手把他带到沙发旁。

“你能回来就是最好的礼物了。”梁曜诚心道。

沙发旁的茶几上摆着一个天鹅绒面小礼盒,林朝暮让他打开,梁曜不太在意目光只落在林朝暮身上,磨蹭了一会才把视线放到礼盒上随手打开,一对蓝宝石袖扣安静熠熠闪烁着低调炫目的彩光。

“很贵吧。”梁曜觉得每颗宝石大概都有三克拉,难得是两颗宝石的色泽完全一致。

“不贵。”林朝暮把他带着的袖扣解下来,亲手给他带上这对袖扣,仔细的抚平他袖口的褶皱,目光中流露出一点赞叹,“梁哥你是我见过最帅的。”

这句话他说的真心实意,他在圈里见过很多帅而自知的明星,知道自己的帅的明星往往刻意表现就会显得油腻,而且娱乐圈是一个非常内卷的地方,这些明星在一众帅哥的衬托下总是觉得自己还有哪里不够完美纷纷去整容,整容后遗症后连一个普通的帅哥都没有了。

而梁曜有着良好的健身习惯,做着一份寻常的工作,他不用靠外表吃饭也没有容貌焦虑,他的英俊是不需要刻意打扮的,由内而外,像一棵挺拔的白杨。

梁曜竟有些赧然,又忍不住单臂环住林朝暮,大约没有一个男人会不为自己伴侣的夸赞而感到心动,他好像能看见自己在林朝暮心中俊美的形象,因为林朝暮在他看来也是一样。

“这对袖扣背后有一句话。”林朝暮倚在他怀里低声道。

梁曜忙解下来细看,蓝宝石的铂金底托内环里有一行字母,“是法语么?”

“拉丁文。”

“什么意思?”梁曜都来不及自己查,迫不及待的问道。

“早在十年前说过我爱你。”林朝暮轻声道。

“朝暮。”梁曜的动作刹那间顿住,一种酸涩的、沉闷痛感缓缓席卷他的身体,他忍不住握紧袖扣让蓝宝石的边缘扣进他的掌心。

他不敢问林朝暮这几年经历过什么,这何尝不是一种懦弱。

“没事的。”林朝暮笑道,“梁哥,我只想你知道这十年我都过得很愉快,这并不难熬,因为他们可以伤害我的身体,却不能夺走我的内心。”

“你曾经把一束火光分给了我,没有你就不会有林朝暮。”他握着梁曜的手让他抚摸着自己的面庞,笑吟吟的注视着他,梁曜有刹那的迷茫,想问他那林牧呢?又为自己敏感的神经哑然失笑,林牧和林朝暮又有什么区别,林牧曾经告诉他林朝暮是个艺名,但登记的时候他证件上的名字都改成了林朝暮。

警方解释过是因为未成年人保护,林朝暮有着完整的生平,籍贯、出生地,林牧已经是湮灭在户籍资料里的人了。

“其实还有一份礼物,梁哥你想要么?”林朝暮轻声问道。

“想。”梁曜诚实颔首。

林朝暮笑着把他拉进卧室,又让他转过身去。

“好了。”他关上灯,只留了床头灯道。

梁曜转身,有一瞬间的连呼吸都忘了,他瞳孔微微压紧,目不转睛视线本能的顺着他的身躯描绘。

林朝暮只着一件短款制服,修长笔直的腿上有一个白色高筒袜夹,他微微蜷缩着身躯,一腿屈着一腿自然舒展,双手环抱着屈膝的腿,他好像有些害羞把头微抵在腿上,这个姿式却让他略微凹陷的脊柱沉落着柔和的暖光,勾勒出月下霜雪般的白皙肌肤,纤细优美的身躯美好得像一幅精致的画。

“谁要是能睡到林朝暮,做男人就值了。”梁曜忽然想起曾经在林朝暮账号下看到的那些对他身体的意/淫,他应该是激动的,应该被调动起作为男性兴奋,但他珍视的情绪,像是收到错过多年的十八岁礼物,他动作轻缓的抚上礼品包装,让柔顺的丝带划过他的掌心。

“梁哥,生日快乐。”林朝暮有些紧张的抱住他,眸底恰到好处的浮现起一抹羞怯,梁曜察觉到他触碰自己手的刹那,将什么东西放到了他手里。

梁曜翻过手掌,那是一个单独包装的避孕.套。

“床头还有很多,你想试试么?”林朝暮在他耳边轻声道。

梁曜脑海中像是掀起了滔天巨浪,有几秒全都是白噪音,他条件反射的点头,比他反应更快的是他的身下,梁曜有些尴尬的遮掩,林朝暮却错会了意思,大胆的拥抱住他,逐渐上升的温度悄然笼罩在他们身边。

“小牧…”梁曜声音低沉,迷恋的吻他的脖颈,舌尖轻轻勾着他的舌玩弄,他高挺的鼻梁蹭过林朝暮颈后的腺体,林朝暮本能的绷紧身体又逐渐放松,只安静的和他十指相扣。兰花疏离却清雅的香气逐渐浓郁和如雪松般的气息混合在一起。

林朝暮的手心没有任何茧,肌肤光洁而纤薄,梁曜从手背扣着他的手,林朝暮连脖颈都染上了淡淡的绯红,几次想要抽手,手指上的婚戒内圈是收紧的,不会划伤但每次婚戒碰到他时,梁曜都会更加沉迷,他注视着林朝暮面庞上的羞怯,忍不住在他眉心落下一吻。

“害怕?”梁曜问道。

“只是有一点紧张。”林朝暮低声道。

梁曜尽量用手掌摩挲着林朝暮的肌肤安抚他,林朝暮纤细的手臂拥着顾昭肌肉紧实的背脊,似乎像所有人一样逐渐动情,其实还在计算着梁曜对他的热切,他很迷恋自己,贴合的肌肤就是最好的证明,这让林朝暮升起了一点渴望。

他认为自己只有在被需要时才有价值,无论是美貌、金钱、性,被需要让他觉得安全,知道自己不会被抛弃。

梁曜是他期盼多年的意中人,他会给梁曜最好的体验,梁曜喜欢什么样的都无所谓,因为他可以是任何模样的。

梁曜戴套的动作有点不太熟练,他又急躁,两次都没弄好。

林朝暮忍不住笑,梁曜恼羞成怒在他喉结上轻咬了一下,没用多大力气,他又觉得后悔,不住亲吻。

“其实你不戴也可以。”林朝暮半坐起身,气息轻轻拂过他的耳畔。

梁曜动作倏然顿住,他手臂还抚在梁曜腰侧,肌肤相触时诧异的发现梁曜没什么兴致了。

“梁哥。”林朝暮困惑又有一点不知道哪里做错了的紧张。

“我有点累了。”梁曜勉强笑了一下,轻吻着他的眉心,然后躺在他身边从背后拥着他。

“我让你生气了么?”林朝暮低声问,他还能察觉到抵在他的腿上的热量,但梁曜的呼吸逐渐平稳,他不明白什么人会在这种情况下停下来。

梁曜把他抱到卫生间,浴缸的水龙头打开,水流缓缓氤湿了林朝暮的肌肤,梁曜依旧抱着他给他清洗,浴室里只能听到水珠溅起的声音,林朝暮本来很担忧不知道哪里惹恼了他,但被温热的水浸泡着,飞行结束的疲惫就逐渐涌了上来让他昏昏欲睡。

“朝暮。”水温逐渐转冷,梁曜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珍视的吻他的脸颊低声道,“你不能让任何一个男人这么对你。”

“你要保护自己。”

林朝暮:“……”

他是在说套的事情么,林朝暮无语,又好笑道,“你放心吧,除了你,我不会让别人这么对我的。”

梁曜抱着他道,“我不想你把我当作例外,小牧,你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你不能为了让一个男人愉悦就放弃自己的底线。”

哗啦—

林朝暮翻身,双腿分开跪坐在他身上,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的玩意一样打量着梁曜,少顷仿佛觉得非常可笑,“梁哥,如果我当年被绑架的时候当真和男人发生了关系,现在在这里你还会喜欢我么?”

“我会。”梁曜毫不犹豫。

“可是很多人都不会。”林朝暮笑了,“他们不在乎我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或是为了保护自己,他们只在意我没有为了守卫纯洁去拼死抵抗。”

“他们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我,而是一种纯真的独属于一个人的想象。”林朝暮理智道,“只要我脱离这种想象,他们发现我有自己的思想,并不愿意为了尊严而牺牲一切,我就不再是一个值得怜惜的人,而是放荡的。”

“我无论是现在还是当年都愿意和你在一起,不管什么样的环境我都可以交付自己,因为我知道你看着我的时候。”林朝暮低声道,“你看到了我。”

林朝暮的眸光深邃且温柔,梁曜不可自拔的望着他的眼眸,林朝暮的手指在他胸膛上点了一下,“你看到我的不堪,知道我并不完美,是可以为了一点利益让自己过得好一些就可以随时放弃尊严去讨好男性的人,你接受了这样的我,而且想让我脱离这种生活走在阳光下。”

“梁哥,我没有办法不心动。”少顷,林朝暮低声道。

梁曜有点迷茫更多的还是难过,在他看来自己只是做到了男性应该做到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林朝暮会给出那么高的评价,他们是彼此的初恋,摸索着相爱,在这条路上难免走得有些笨拙。林朝暮若非被家庭拖累,他会拥有更大的世界,收获更多的喜爱,也许那个林朝暮会知道,此刻对一个多年前曾向他展露一丝善意的男人停下脚步有多愚蠢。

比起失去林牧的遗憾,他更希望林朝暮拥有更好的生活。

水面泛起涟漪,林朝暮主动靠近他,轻轻的吻他,他们的身躯靠得很近,被困在他们之间的水流温度都仿佛变得灼热,梁曜能听到他的心跳,感受到林朝暮呼吸轻落在他的皮肤上,激起战栗似的快感。

这个吻太过纯情,他能察觉到林朝暮□□他齿缝,忍着羞怯邀请他共舞,真诚又热烈,以至于脱离了欲望的范畴,让梁曜想起多年前他曾想象过的初吻,也许他会某一天按耐不住,在公交车站的路牌旁,在给林牧补习功课后,他会向林牧正式告白,然后他们有了第一个吻。现实和他的想象在这一刻奇妙的交融。

梁曜情不自禁的单手托着他的脖颈,缓慢上移,指节分明的手指攥着他乌黑的发,将他压向自己加深这个吻。

他从未沉溺过什么,对一切都有自制力,但这一刻他贪恋的近乎是迷醉的,所有理智在顷刻烟消云散,他的感知力只剩下身边的人和温度,幸福和愉悦悄悄攀上他指尖。

换了一次水,浴室的热度才略微褪去,梁曜在喷淋头下略微冲了下就出去了,听见浴室门关上的声音,林朝暮无声一哂,眼眸微阂,他没必要把梁曜逼得太紧,和心意相通的恋人同居,甚至是同床共枕,是他自己转不过这道弯,他已经把态度摆得很清楚了。

只要不影响他们的关系,由得他去纠结。

林朝暮洗过澡后,吹干头发,又在脖颈侧点了下淡香水,才施施然的走出去。

“好,什么时候到?”梁曜正在卧室阳台上接电话,新换的床单铺到一半,他的语气尽量平静,但有掩饰不住的激动,好像学生时代的少年气又回到了他身上,林朝暮噤声,望向梁曜逆着光,被瑰丽云霞拥抱的高大身影不自觉的唇角上翘。

“是谁呀?”梁曜结束通讯回来,林朝暮询问,他没有偷听,零星两句飘到他耳边,只隐约知道是什么人要来沪市。

“齐鹏。”梁曜铺好床单,笑道,“他刚结婚,带妻子旅行正好要在沪市住几天,想起咱们都在沪市,晚上想要跟咱们吃个饭。”

“你说他…过来旅游不提前讲,都要回去了才告诉咱们,我请假带他们玩几天多好。”梁曜抱怨。

“是。”林朝暮眸光微微闪动,附和一句,心里却想着别的念头,齐鹏是梁曜以前玩得最好的朋友,他的婚礼却没出席,心中难免愧疚,想要带齐鹏和他的妻子旅行尽地主之谊同时略作弥补,这是寻常事。

但齐鹏就有趣了,知道同在一座城市没有告诉梁曜,他们的行程,却又临时邀约,还讲明想要请他们两个人,自己的工作时间不固定,连梁曜都不知道自己的工作安排,齐鹏既然想邀请他,却拖到最后一刻才打电话,看来他是有难以启齿的事情。

“困了?睡一会再起吧。”梁曜看他垂眸的模样,以为他是赶回来有些疲惫,心疼道,“约的餐厅距离家不远,你要是觉得累就不要去了,我去就行了。”

“不用。”林朝暮上床,朝梁曜张开手臂,等他从另一侧上床后,动作自然熟练的依偎到他怀里,在他胸前蹭了蹭,打了个哈欠。

随便吧,估计就是拉关系,借钱。

他跟齐鹏没什么交情,但只要能让梁曜开心,几百万不是问题。

*

齐鹏在一家中档酒楼订了包间,从后院进来,草木繁盛,沾染着夜晚薄雾的鲜花点缀在草丛间,花香淡雅,二层精致小楼伫立在朗月下。

林朝暮戴着口罩,低调的跟在梁曜身后,进包间才摘下口罩。

齐鹏夫妻都站起来,见到身形挺拔容貌俊美的男人走进来不由得眼前一亮,却见他后面又转出来一个身姿纤细的男生,自顾自的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美艳绝伦的面庞,朝他们微微颔首,粲然一笑。齐鹏夫妻顿时同时呼吸一滞,当真如明月皎皎,玉树映阶,多一分则艳俗,少一分则寡淡,他只站在那里,就是最昂贵的珠宝,仿佛映亮房间。

齐鹏以前跟林朝暮是同学,多少有些抵抗力,他的妻子有些愣住了,直到落座还被林朝暮容貌所摄,望着他挪不开视线。

齐鹏点了十几个菜,两箱啤酒,又要去点白酒,一副不醉不归的模样,梁曜忙拦住,“够了。”

他按着平板下单,齐鹏没坚持再点菜,只是笑道,“今天高兴,咱们兄弟难得聚一聚,又都找到老婆了,庆祝一下吧。”

梁曜被他说得竟然脖颈微红,不着痕迹的扯了下领口,侧首望向林朝暮,两人视线相触,不自觉的相视一笑,自有一种旁人插不进去的静谧美好。

菜上齐了,齐鹏妻子方回过神来,夹了些菜后,看着两人聊起来,林朝暮坐在一边只望着他们谈笑,仅是微笑着用公筷给梁曜布菜,不由得低声跟林朝暮道,“你们关系真好,我以前听齐鹏讲你们是情侣还不太相信呢。”

“怎么不信?”林朝暮笑道。

“你是明星,跟我们这种普通人有距离。”齐鹏妻子打开话匣,看他态度亲近,语气逐渐变得轻松。林朝暮的容貌比荧幕上更出众,齐鹏妻子看着竟无一处瑕疵,正是因为太过完美和普通人差距过大,齐鹏妻子反而不再紧张了。

“这只是职业,没有改变什么,我以前喜欢他,现在还是爱他。”林朝暮温声道。

齐鹏妻子感叹一番,能从校园走到婚姻的本就是少数,更何况两人的差距在工作后逐渐拉大,难免地位不平等,共同话题越来越少,但看梁曜和林朝暮的相处模式,他们之间的默契和融洽绝不是维持海面浮冰般看起来晶莹剔透,实则下面暗潮汹涌的小情侣。他们像是携手走过多年,有一种平淡却温馨的氛围。

话题逐渐转开,林朝暮得知对方是个首饰柜员,工资一般但是不用风吹日晒上下班时间也比较固定,算是小城市里不错的工作了,林朝暮只是倾听,应和几句让聊天氛围很愉快。

林朝暮视线转向齐鹏,眉角略微上挑。齐鹏家里有一家汽修厂,算是他们那个街区家境不错的,或许是因为做生意,是他们街区少有的家里有正经生意的,齐鹏眼界略高,他一直以为齐鹏成婚会看家世的,想要门当户对,生活过得顺心,这也没有错,想不到最后会和普通人成婚。

林朝暮心念电转,看着齐鹏和梁曜把酒言欢,一瓶接一瓶的给梁曜灌下去,啤酒度数低也架不住这么喝,而且梁曜虽然职位是秘书,顾总却不放心带他出席需要应酬的场合,担心适得其反,自己还要照顾他,所以梁曜的酒量就没练出来。

林朝暮看出齐鹏的打算,手臂微抬却又放下去,酒过三巡,梁曜面红耳赤,靠在林朝暮身上,齐鹏还要和他碰啤酒瓶,梁曜推拒着倒在桌面上酣睡。

“叫服务员把他弄到下面,去酒店给他开个房间。”齐鹏也喝得半醉了,他安静一会神色逐渐清明,对妻子道。

他跟妻子大概是交代过什么,对方应了一声,很快叫了个侍应生过来,林朝暮戴上口罩,看着他们把梁曜架出去,房门关闭,只剩下他跟齐鹏两人,神情倏然冷淡。

齐鹏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却没有喝,他对林朝暮的漠然习以为常,甚至他应该是那所学校里最了解林朝暮的人。

“我应该向你道歉。”齐鹏被酒精浸得喑哑的声音响起,身形魁伟竟无端有几分势弱。

“不用,我们之间没什么交情。”林朝暮意有所指,齐鹏垂首不敢和他对视。

林朝暮没放在心上,齐鹏这个人眼光毒,又有生意人的精明,当年在学校时,他是远近闻名的收割机,比起学习,他更想在男生身上骗钱,能骗一顿饭都是好的,男生们也知道他的想法,但血往下半身流的时候,他们有限的智商就会更加贫瘠,梁曜是向他伸出手的人,即使自身也是摇摇欲坠的木条,也要拉他上来,齐鹏就是那个浑身上下写着你离我远一点的人。

齐鹏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也没有想要拆穿他,只想跟自己保持距离,他不想从自己身上占便宜,也不希望自己的毒瘾父亲缠上他,齐鹏把趋利避害的本能发挥到了极致,梁曜是转学,性格又较为沉稳内敛,他是不会去主动交朋友的,齐鹏能和他成为朋友,是他在拉近关系。

齐鹏选梁曜做朋友,是因为梁曜同他都是走正路的,学习好,人又上进,这样的朋友,不会染上毒瘾把他也拉向深渊。事实上,齐鹏这个选择很正确,他应该是当地街区少有的完成学业,继承修理厂的。他能走向正途,已经是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了。

“不。”齐鹏沉默良久,哑声道,“有一件事,我藏在心里很多年。”

“当年你被带走后,梁曜整个人都疯了。”听到梁曜,林朝暮才投落视线,神情略微专注,齐鹏苦笑,艰难的吞了下口水,喉结滚动,“他到处找你,把你可能会去的地方都翻了一遍,去报案没人搭理,他甚至去求你的父亲。”

“他刚得了一大笔钱,出手阔绰,还唆使梁曜去给他买毒/品。”齐鹏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啤酒瓶,冰镇啤酒的瓶上沁着细密的水珠被他抹掉,“其实那时候我就猜到你的下场了,我坚持劝梁曜不要再找你了,告诉他也许你是受不了你父亲,躲起来了,过几年等生活好了就会回来找梁曜。”

林朝暮嗤笑一声。

齐鹏脸上火热,他垂首挤出声音,“初恋,过几年就忘了,但我没想到梁曜那么执拗,他竟然真去给你父亲买毒/品被做局扣在地盘。”

林朝暮神情严肃,指尖顿时刺进掌心,他本能的倾身有些急切。

“他们想找梁曜家里敲诈,还是我托人把他弄出来的。”齐鹏想到这事也是无奈,梁曜对底层的规则一无所知,凭着勇气闯进来,他怎么知道到处都是蛛网和钢丝,他这只绚丽的蝴蝶在底层有多格格不入,飞不出几米就会被缠住。

“当时我二叔恰好回来,听了梁曜的事就一直笑,他把梁曜救出来后,梁曜上门致谢,那天我二叔就在家里打牌,随口问他,想不想知道你的去向。”齐鹏回忆起那天,还是觉得痛苦,“梁曜很激动,即使我二叔提醒他,就算他知道你在哪,也救不回你,更会把他也搭进去,不如等几年别人玩腻了,也许会把你放回来,梁曜还是坚持想找你。”

“他回家告诉了他母亲,向学校申请退学,把学习资料都卖了,在家里等我二叔的消息。我二叔也算是忠人之事,打听到他们也许关押你的地点后,就告诉我了。”

“但你没有告诉梁曜。”林朝暮指尖麻木。

“是。”齐鹏犹豫许久,点头道,“我考虑了很长时间,确实不想让你把他拖下水,你说我自私也好,利己也罢,林牧,他跟你我是不一样的。”

“他在咱们的环境是混不出来的,他一定要去找你,也只是搭上他。”

“梁曜没有你的消息,被老师劝着回去念书,考了最好的学校,我以为这事总会过去,但我没想到他把你找回来了。”齐鹏低声道,“你既然和他在一起了,梁曜是我朋友,这件事我应该告诉你,当年的事情,是我从中作梗,你…不要怪他。”

“不会。”林朝暮忽然听到当年的内情,不由得神情恍惚,麻木的身躯被投入生机,他能听到心跳驱动血液,像是决堤的融化的雪山溪流冲刷着坚冰,理智被情感击溃,他的世界从凛凛寒冬到春暖莺啼,他惶然的灵魂安稳落下,找到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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