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殊同失笑。他动作轻柔放下箱盖,那一大堆金子票子便消失在两人视线之中。

“司霓,谢谢你,”渠殊同抬眸,视线很是诚挚,“但是这是你的嫁妆,是你压箱底的钱,我不能要。”

毓琼一点儿都不吃惊渠殊同能猜到这是她的嫁妆,她也没打算要瞒着他:“我没打算白给你用,这些钱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拿出来让钱来生钱。我这是在投资,我认捐,买你的股份,以后等棉纱厂挣钱了,我拿分红。”

渠殊同还要推辞,毓琼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挥手道:“渠殊同,你现在怎么如此磨唧,婆婆妈妈的,麻烦不麻烦啊?你公开募股,我来投钱,简单清晰,咱们公事公办,保人我都带来了,股本呢?拿来给我,我要回去了。”

渠殊同向来是拗不过她的,也并不想拂了她的一片心意,最后,还是让任经理将股本册子拿了过来,亲自执笔,一一写下认股人、股银、花押等信息,然后将认股书和股票推到她面前:“在这里签字。”

毓琼接过笔,看都没看上面的内容,在渠殊同指点的位置直接签了字,然后将自己的那一份认股书塞进手包里,对着渠殊同挥挥手,轻飘飘离开了。

渠殊同很是有些无奈地摇头,垂首继续处理桌上堆叠如山的文件。

可不知是不是毓琼带来的好运,今天似乎日子特别好,就连遇冷已久的股票发行也火热了起来。毓琼离开还没一会儿,竟又有人登门,要来出资认购。

渠殊同很是惊讶地站起身:“岛津先生。”

“渠先生。”

每次见面,岛津辉苍都装扮的妥帖正式,一身笔挺的西服套装、一顶与衣服颜色相配的礼帽,还有手上那一柄银头黑柱的手杖。眼下他才刚跨进门槛,已是露出满脸笑容,大老远就对着渠殊同伸出右手,微微躬身:

“许久不见,渠先生,近日可好?”

渠殊同握住他的手,微笑着耸肩,大大方方地摇头:“不怎么好。希望岛津先生比我顺利一些。”

两人对视,都笑了出来。

“拖渠先生的福,我近些时间还算顺利。”岛津辉苍在渠殊同的对面落座,摘下帽子放到一边,双手交叠在膝盖,一副彬彬有礼的绅士模样,“听闻渠先生最近情况有些艰难,身为朋友,我认为我有义务提供我力所能及的帮助。”

渠殊同挑眉。

“帮助?”他微摊双手,“不知岛津先生所说的‘帮助’指的是……”

岛津辉苍笑容更深。他从跟着他一起进来后就安静站在他身后的男人手中接过一只皮包,从里面取出一张票据,用指尖推到渠殊同面前。

“横滨正金银行的支票,其他内容我均已填好,价格一栏,渠先生还请自决。”岛津辉苍颔首,以双手向渠殊同示意,“我来认筹天行棉纱厂的股份。”

短暂的沉默,渠殊同将视线从那张右下角暗印樱花纹记的支票转移到岛津辉苍镜片后狭长的双眼:“不知岛津先生打算认购多少?”

“全部”岛津辉苍摊手,“有多少,我买多少。”

渠殊同再次沉默了。

渠殊同的默然似乎早在岛津辉苍的预想之中。岛津辉苍向后仰身,舒服靠坐在沙发上,很是理解地颔首:“这是一笔很大的交易,我理解渠先生的谨慎。您可以进行充分的考虑,我不赶时间。”

这段时间的发股之辛苦、募资之艰难,再没人比渠殊同更清楚了。

姚勖谦是最为积极响应的,但他并不掌姚家大权,自己也用钱如流水,手中没有多少能立时动用的现钱,送过来的几千大洋,想也知道是去找姚秉添特意要的,为了这些钱,还不知道又与姚勖远起了几次争执。

除了姚家之外,也另有关系紧密的几家参与筹资,但说实话,他们都是看在与渠殊同的交情上来雪中送炭的,并不是真为了什么分红。甚至说难听一些,他们其实也并不相信被烧为灰烬的天行棉纱厂还能有什么利润可分,这些钱根本就没打算还能拿回去。

忙碌许久,他筹集到的资金在重建棉纱厂的巨大耗资面前,也只能算是九牛一毛。现在,岛津辉苍愿意补齐剩余差额,着实是大手笔、足诚意。

“很感谢岛津先生慷慨解囊。”渠殊同终于抬眸,对着岛津辉苍露出一个微笑来,语气温文和煦,似乎谈论的只是一件不足一提的小事,“但恐怕渠某要辜负先生的一番心意了。”

岛津辉苍显然很惊讶。他挪了挪身子,将后背从沙发上撑了起来:“渠先生,我不明白。”

“‘天行’一词取自《周易》,即‘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从创立的那一天开始,天行就是属于全体国人的天行,我从未想过要将天行的股份卖给外国人,以后也没有这个打算。”

渠殊同语速很慢,望向岛津辉苍的眸中含笑,却让岛津辉苍觉得,他的视线中仿佛带着一种看穿一切的清明睿智,让他不自觉皱起眉头。

渠殊同将那张支票重新推到岛津辉苍面前,站起了身:“岛津先生,这是您的支票,还请收好。我还有些事要忙,您慢行,渠扬,送客。”

他对岛津辉苍微笑着颔首道别,转身,毫无留恋地离开。

刚行两步,忽地,身后传来一道男声:“渠先生请留步。”

渠殊同脚步微顿。他略转回头,看到岛津辉苍还是以刚才的姿势坐在沙发里,没有一点儿要起身的意思,甚至还将双腿交叠翘起,双手搭在膝盖处,一副很是闲适的样子。

岛津辉苍垂着眼睑,右手手指摩挲着左手腕表,渠殊同看不清他眸中神情,却能从他声音中听出明显的冷意。

“但是怎么办呢,渠先生,我对天行棉纱厂,实在是非常感兴趣。而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什么,单只‘执着’一点,算是我最擅长之事。”

“我这里有上中下三策,供渠先生参考:”岛津辉苍指尖一下一下点着表盘,缓缓开口,“上策,自然是您募股,我投资。我出一笔公道的价钱,您继续做天行的主人,不仅可以挽回损失,且还能大赚一笔,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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