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趁着课间休息十分钟，纪洋掏出化妆包，抱着小镜子疯狂补妆，一边不停吐槽抱怨：“哎呀，我这次新买的粉底真难用！”
“嘉儿你快看，我都卡粉了！”
祝沅一听他喊“嘉儿”就满身鸡皮疙瘩，提醒过好多次也不顶用，纪洋非说这样叫很可爱，而且显得他俩关系好，祝沅只能随他去。
他补完妆后娇里娇气的拉着让祝沅看他的脸，指着鼻翼两侧说：“喏，你瞧！暗沉得还特别快！”
祝沅不得已，仔细眯眼凑近看了又看。
作为一个三十五岁、不知道什么叫护肤保养，洗脸至多来得及抹个大宝的糙大叔，祝沅看瞎了眼也没看出什么叫“卡粉”，那个“暗沉”又是什么意思。
“这不挺好吗？又白又亮。”他满不在意，低头看着纪洋鼓鼓囊囊的化妆包，全是他不认识的东西，他只知道一个扁平的刷子，看着像刮腻子用。
他记得詹锦卓也爱美，每晚睡前都得拿着一堆瓶瓶罐罐的往脸上啪啪啪的捣鼓，可是却也没有纪洋这么夸张，脸上的妆画了一层又一层，精致到一根眼睫都挑不出毛病。
纪洋不仅自己爱美，而且超爱分享。他特意把自己上周刚淘来的唇膏带来学校，先给陈雨菲试用，又逼热情洋溢的比这祝沅也来。
“我不用！”祝沅连连摆手，无处可躲：“我一大男人，涂那玩意儿多别扭……”
闻言，纪洋不高兴了：“难道我不是男人吗？”
“男人化妆怎么了？你年纪轻轻怎么这么迂腐封建？”
祝沅退无可退。他承认自己年纪大了跟不上潮流，出门在外多少有点看不惯现在很多年轻男孩涂脂抹粉，但他从没攻击过任何人，觉得管好自己就行了，没有把自己那套迂腐的想法强加于人。
别人怎么画都行，反正他不会尝试。
可他越是拒绝，纪洋就越来劲，拉着陈雨菲两人制服祝沅，坏笑着往他嘴上抹了一层。
“你嘴唇形状这么漂亮，不涂口红多可惜啊！”纪洋拿着唇膏一边给他仔细描摹，一边不住夸奖：“哇嘉儿你皮肤真好！我凑这么近都看不到毛孔，也不用粉底遮瑕，年轻就是好啊！”
祝沅心里觉得纪洋比自己小了十岁，看上去又娇滴滴的经不住揍，只能屈就他勉强忍了，谁叫他尊老爱幼。
“你自己瞧，是不是很好看？”纪洋搞完骄傲的拿出小镜子给他看，还拉上陈雨菲：“菲菲，你说对不对？”
陈雨菲推了推眼镜，温温柔柔的点头：“是呢。”
祝沅才不想看镜子，可是纪洋任性的把镜子怼到他眼前，他一抬头就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
唇膏的颜色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深，它本身是润唇用的，所以只带了一点颜色做点缀。纪洋说这款唇膏是渐变的，在每个人的嘴巴上表现都不太一样，没想到跟祝沅本身的唇色融合得很好，就是看上去更加水润透亮，整张脸都亮了不少。
祝沅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这唇膏抹了跟没抹有什么分别，就觉得嘴巴黏糊糊好像沾了曾猪油，特别难受，抬手就要擦。
“你晚上不是还要跟霍凌英看电影吗？”纪洋一把扯住他的手不让动，自信满满：“我敢保证，等会他看你一眼就爱死啦！”
祝沅：“……”
他有时候真是怕了纪洋，这孩子什么胡话都敢往外说，有时离谱到拉着他跟陈雨菲讲他跟他老公床上那点子事，多少是有点缺心眼，也不知道他老公得是哪路神仙才能降得住他。
趁着上课纪洋管不了他，祝沅偷偷抬手胡乱把唇膏抹掉，真不知道这东西裹在嘴上那么厚重油腻，纪洋平时都怎么忍受的。
等到四点半放学，祝沅走出校门，果然看到霍凌英的车已经在外面等候。
上车后，霍凌英敏锐的目光在他唇上短暂停留，眼神有点奇怪。
祝沅不解：“怎么了？”
霍凌英想了想，随手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没擦干净。”
祝沅后知后觉，连忙把副驾驶上的小镜子拉下来，果然嘴巴一周糊了层淡淡的粉彩，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他上课时图省事直接用手抹，没想到唇膏在嘴角四周糊成一团，怪不得霍凌英眼神那么奇怪。
“咳。”祝沅拿着纸巾一通粗暴乱擦，尴尬解释：“同学让我帮忙试色。”
霍凌英没有着急启动引擎，就这么侧身静静看着祝沅，也不知有没有把他的解释听进心里。
过了一会儿，像是终于是看不下去祝沅那么粗暴的对待自己嘴巴，霍凌英干脆从他手里拽过纸巾，沉声道：“我来。”
“……啊？”祝沅傻不愣登转头，差点撞上霍凌英的头。
他都不知道霍凌英是什么时候靠过来的，那么大一张帅脸堵在自己鼻子面前，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差点无法呼吸。
以前祝沅就曾想过，如果不是中间隔着跟霍凌岳的夺子之仇，他其实还挺吃霍凌英这款颜。他甚至可以不要脸的说，他那三个前男友加一块都不如霍凌英生得标志。
尤其那鼻子，又挺又直，贼性感。
霍凌英面上冷冰冰不近人情，看着祝沅的眼神跟路边的烧烤没区别，但下手动作却轻柔有度，三两下就把祝沅糟蹋通红的嘴角擦得干干净净。
把纸巾顺手丢进垃圾袋，霍凌英淡淡的说：“你不适合这个颜色。”
“唇薄色浅，肤色冷白，还是要用更亮一点的红才能显气色。”
祝沅懵逼：“……啊？”
“你对口红还有研究？”
霍凌英摇头：“不算。”
“我的秘书团中有几个女孩，偶尔听她们私下讨论彩妆，稍微听了一点。”
“而且比起唇膏，你更适合液态唇釉，更轻薄。”
祝沅：“……”
这人怎么忽然一本正经跟他讨论起化妆的事，太惊悚了。
他小心翼翼的问：“这也是因为好奇吗？”
霍凌英垂下眼睫，拉下手刹发动引擎：
“一点点。”
祝沅呆呆的看着霍凌英。仅仅三次会面，这个男人在他眼里的形象跟传闻报道里相差的越来越大，他很迷惑。
表面看着没人性，私下里却喜欢灵异科幻，还喜欢没话找话尬聊，偶尔开开玩笑，甚至对美妆都有一点兴趣……
这些元素单拎出来每个都很正常，可是一旦组合起来放到霍凌英身上，处处透着诡异，他不知不觉对这个人生出了几分好奇，想弄明白霍凌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祝沅不知道，当一个人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产生好奇，往往是一段感情萌芽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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