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庐内
药架与摆放药材的长桌之间,狭窄的空间里,站着一男一女。
女子未施粉黛,却明艳娇媚,如墨的秀发只用一根发带半扎着,松松垮垮,带着慵懒的魅惑。
瑟瑟秋风透过敞开的窗子,吹乱三千发丝,吹起翻飞的裙角,吹皱一湾本就不平静的心湖。
对于秋风搅起的躁动,女子毫无所察。
她一手托着男子那只血淋淋的大掌,一手拿着镊子,小心翼翼帮男子拔出深入掌心的瓷杯碎片,神情专注又心疼。
“疼吗?疼的话喊出来,可以稍微缓解疼痛。”
女子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似是怕男子不信,她絮絮叨叨地解释:
“真的,人在发出声音时,大脑会分神去处理声音信号,这么一来,发送疼痛反应的中枢神经就会受到干扰,伤处的神经元接收不到这么多信号,痛感自然就降低了,当然,你有其它方式转移大脑的注意力也行……”
男子盯着近在咫尺的娇艳红唇,哪里听得进闻所未闻的“中枢神经”和“神经元”?
看着一张一合的小嘴,他只觉得口干舌燥,想别开眼,头顶却有千斤重,压得他无法转头,甚至无法呼吸。唯有滚动喉结,能让他不至于窒息而亡。
偏偏秋风还要怂恿女子馨香柔软的发丝来作乱,在他颈间轻撩,在他耳边浅拨,在他心间狂舞。
为了报复女子纵容发丝作乱,男子决定戏耍她。
“嫂嫂,我还是很疼,要不然,你给我吹吹吧?”
男子的语气可怜巴巴,清澈的丹凤眸染上雾气,不似往日那般清冷贵气,却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其实他的手,不怎么疼。比起疼痛,让他更难受的是,不可名状的痒。
那种痒意起自心间,向四肢百骸蔓延,他不知具体哪里痒,感觉全身都痒,又热又痒,燥热难耐,无处释放。
男子尝试用另一只无处安放的手轻轻剐蹭,但掌心所到之处,犹如隔靴搔痒,总是不得章法。
他想着,解铃还须系铃人,事情是发丝惹出来的,自然得由发丝的主人负责。
“好。”女子浅笑盈盈,嘟起娇嫩的唇瓣,在血淋淋的掌心吹气。
炽热的红,将白皙的脸颊衬得粉嫩无比,乍一看,就像娇羞时产生的红晕。
男子看得心潮澎湃,下意识说出一句,“嫂嫂可还受承恩香影响?”
闻言,女子吹气的动作一顿,沉默片刻,终于吐出一个字,“嗯。”
“喝我的血吧,这是最好的解药。”男子嗓音沙哑,声音有些颤抖,“血是干净的,受伤后,我及时洗手了。不喝岂不是白白浪费?”
说完,他颤抖着血手,凑到她唇边。
女子迟疑片刻,终是伸出丁香小舌,从大掌边缘开始,如同小猫舔食一般,慢慢向掌心舔吮。
男子双目紧闭,神情复杂。似乎疼痛与欢愉交织,释放与隐忍碰撞,才编织出如此扭曲的神色。
良久,男子的表情终于回归寻常,他睁开眼,便看见女子含羞带怯的眼神。
眼含秋水,面带桃花。唇边一滴鲜红血,妩媚更添三分颜。
男子眸光似火,将女子灼烧得节节败退,最后抵在墙角的药架上,退无可退,便无助地垂着眸,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
"你唇边有滴血。"男子附在女子耳边,柔声道。
话音未落,修长的食指已经朝白嫩肌肤上的那点红袭去。
触到那细致嫩滑的肌肤,男子才惊觉失态,急欲缩回手,食指却在此时被湿滑的东西掠过。
“别浪费。”女子一反娇羞的姿态,媚眼如丝,粉舌轻卷,仔细打扫男子指尖越来越淡的血迹。
男子浑身酥麻,连抽回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哪怕指尖的柔软已经退去,可残留的温度滚烫得骇人,烫得他心里发颤,满腔的爱意从心底涌上喉头,欲宣之于口。
他慌忙咬住下唇,止住见不得光的澎湃爱意。
“阿晏的血,真甜。”娇媚的嗓音带着暧昧的蛊惑。
鬼使神差地,男子指了指自己的下唇,那里破损红肿,鲜血一滴一滴往外渗。
“嫂嫂,这里还有。”
“太浪费了。可以给我吗?”
“好,嫂嫂想要什么,都可以。”
两唇相贴,再无言语,只有放纵的吸吮,和忘情的摩擦。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迷离的一吻结束,两人衣衫散乱。
男子意乱情迷,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丝滑的肚兜系带,温热的唇瓣擦过圆润小巧的耳垂,他克制着勃发的欲念,温柔询问,"可,可以吗?"
女子侧头,冰冷的贝齿咬上渗血的唇瓣,却回避男子炙热的吻,似乎她主动贴上来,只是为了榨干最后一滴血。
“阿晏,你爱我吗?”女子不答反问,好听的声音没有温度,听不出喜怒。
男子还是热切地回应,“爱!”
得到满意的答案,女子却娇笑着跳进另一个男人的怀里,无辜道,“可是怎么办呢?我只爱你大哥呀!”
男子脸色煞白,倏地从睡梦中惊醒。
俊秀的脸上冒出一层薄汗,他拿过床头的帕子,整齐叠好后轻轻擦拭额角和鼻尖的汗珠,随后抚上不知何时咬破的下唇,唇边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他生得极好看,哪怕是苦笑,也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连如此不堪的时刻,举手投足之间还能保持温润如玉的气度,此人不是李昭晏还能是谁?
原来,是场噩梦。
李昭晏轻轻呼出一口气。
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他掀开被子朝身下一看,脸色大变。
这不是噩梦。是比噩梦可怕得多的,绮梦。
是他最近夜里频频失控的罪恶之源。
他原以为,是他体内的情人蛊作祟。可前几日大武明明悄悄告诉他,情人蛊早已被他体内过盛的阳气吞噬。
“啪!”李昭宴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该死!实在愧对大哥。早上才发过重誓,今夜就犯戒了。他不在乎天打雷劈,不怕不得好死,只怕死后无颜面对大哥。
可是,再怎么忏悔懊恼,再怎么克制隐忍,梦中的她,始终挥之不去。
她连梦里,都是这般令人捉摸不透。
时而娇羞可人,时而魅惑撩人。时而温柔似水,时而冷漠寡情。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就像今早,明明嘴上说得那般无情,说完还是拉他去处理伤口。处理伤口时,她脸上的心疼不是假的,她的温柔吹气不是假的,甚至连“流出来的血不要浪费”这句话,也是她真切说过的。
但,仅此而已。梦里的温柔缱绻,都是他寤寐思服的龌龊。他就是个阴暗觊觎寡嫂的烂人……
而另一边,宋颜的梦就没那么清晰明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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