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死死盯着城外如黑云压境的昭明军瞳孔剧烈收缩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他扶着城垛的手指骤然收紧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刘表转身才察觉不知何时自己腿竟已站麻他踉跄后退两步险些跌倒被亲卫扶住时袖袍已被冷汗浸透。

他僵硬的思维尚停留在旧日。大汉四百年兵戈无非弓马。纵是他早已听闻昭明军改良了军备却也从未认为能到碾压的地步。

也正是如此刘表才敢硬抗着对抗陈昭——陈昭是很能打没错可他荆州从未经历过战乱休养生息十余载武备精良粮秣充足又有山溪之险也绝不是好啃的骨头。

可刘表没想到他连骨头都不是。打仗经验匮乏武备又差昭明军一大截的荆州兵比白粥还软一触即溃。

去年他见陈昭打曹操也没这般摧枯拉朽啊?

刘表转身下城脚步虚浮几次踩空台阶全靠侍从搀扶才未摔倒。回到州牧府

堂中死寂唯有烛火噼啪。蒯越低头盯着鞋尖蔡瑁的脸色苍白默不作声。刘表的目光从一张张惨白的脸上扫过突然惨笑一声疲惫令众人退下。

刘表独自坐在书房案几上的烛火摇曳不定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空荡荡的墙壁上。他惨然一笑目光缓缓扫过四周空空如也。

这个时节连院中嘈杂的蝉都还没开始鸣叫。大军兵临襄阳城下连府中的婢女仆役都知道他这个州牧时日无多能躲的也都躲了。除非他呼唤否则没人会主动凑到他身边。

他低头怔怔地望着手中的荆州牧印绶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玉质纹路。

书房中**静了连他的心跳声都显得多余。

“袁公路求我救豫州吾与之有仇无恩故坐观虎斗;曹孟德请我援长安素无往来遂冷眼旁观。今敌临襄阳举目四顾竟无一人可救我矣。”

刘表望着酒杯中自己模糊的倒影忽然潸然泪下。

少年读史时每见秦灭六国事刘表必与友共讥六国愚钝。六国何其愚蠢也暴秦锋镝已指六国却各自为战不联合起来对抗暴秦以至被逐个击破国破家亡。

那贪图安逸、优柔寡断坐视五国倾覆及秦兵临城下方仓皇应战的齐王建更是为刘表其所不齿。

可观今时今日他刘表又与齐王建有何异哉?

刘表睡不着觉在书房中踯躅来去脑中一团乱麻。

外面的天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四五月正是下雨的时节。

一卷半旧的竹简摊开在案上烛火摇曳映得竹简上的墨迹忽明忽暗。竹简边缘磨损麻绳松散几枚简片微微翘起。

当年刘表无兵无卒单骑潜入荆州联合蒯、蔡二族设宴诛杀数十宗贼时他随身携带之物只有几卷竹简。

数年过去荆州成了乱世中少有的安定之地既无旱灾也无人祸竹简便旧了。

“王建降秦迁之共处松柏之间饿而死。”刘表眨眨酸涩的双目喃喃望着这行字。

齐王建听信秦使“赐五百里封地”的谎言在奸臣后胜劝说下投降齐国灭亡。秦始皇却将齐王建流放至共地断绝粮草齐王建最终饿死于松柏之间。

这是齐王建留给他的最后一个教训。

一道闪电刺破窗棂将白绫映得惨白如霜。人影在光中晃动喉间溢出一声呜咽脖颈没入绳圈悬空的脚尖抽搐几下终归于沉寂。

淅淅沥沥的小雨仍下个不停。东方现出一抹模糊的朝阳天慢慢亮了。

翌日仆人敲门却没听到应声推开门的下一瞬发出尖叫。

案上一张压在竹简下的遗笺墨迹斑驳其上泪痕还未干透。

【吾昔据荆襄之盛负匡复之资而蜷跼一隅坐视群杰。今死悔不当初矣!】

于是襄阳城破荆州平定。

*

益州州牧府内

阶下谋士们垂首肃立额角渗出细密汗珠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陈昭这般快就攻下了荆州?”他喃喃自语额角渗出冷汗。

刘璋本就是优柔寡断的性格听闻陈昭发兵南下时就吓得好几夜没睡着。可他安慰自己有刘表挡在他面前他一时半会不用对上陈昭有足够时间留给他想对策。

可如今刘璋还没能想出对策刘表便咔嚓**巨大的惊慌下刘璋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

“尔等可有对策?”刘璋着急看向一众幕僚希望他们能说出那条符合他心意的对策。

阶下谋士们垂首噤声唯有刘备上前一步抱拳朗声道:“益州地势险峻足可据守!请使君速调兵马扼守白帝、江州。”

“地势?”刘璋猛地拍案他恼怒万分“荆州亦有天险还不是一朝倾覆!待陈昭兵临城下我、我岂非……”他喉头滚动将“死无葬身之地”咽了回去袖中掌心早已湿透。

袁绍有黄河天险现在坟头草都三尺高了;袁术有长江天险还有汝南士族鼎力相助如今正和袁绍住对门的坟;曹操前有太行山后有潼关他倒是见势不妙就降了如今还能

保住一条小命。

去年刘表还洋洋得意觉得荆州水网纵横,休养生息多年,他还有汉室宗亲这个名头能笼络天下人,足以抵挡住陈昭呢。

现在不也凉透了?

如此一想,往日十分器重刘备的刘璋瞬间就看这个远房亲戚不顺眼了起来。

“陈昭此人心狠手辣,最爱将人挫骨扬灰,叫人死后亦不得安稳。汝蛊惑我与之为敌,莫非是想看我送死?”刘璋怒道。

刘备目光灼灼:“使君乃汉室宗亲,当以光复汉室为己任!即便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以血殉汉,死犹壮哉!”

刘璋是汉景帝之子鲁恭王刘余的后代,家族谱系比刘备清晰不知多少。刘备还要得到刘协认证才能被称呼一句“刘皇叔”,刘璋却根本无需天子认证。

其父刘焉更是一代人杰,州牧制度便是刘焉说服汉灵帝设立,后刘焉割据益州,便成了大汉最早的诸侯。

其他诸侯都还在一代创业阶段,益州传到刘璋手中已经是二代了。

只是刘璋显然对父祖留下的基业没抱着必死之心守护,刘璋怕死。

刘备的这番话,在刘璋耳中就是让他去送死。

刘璋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突然“砰”地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翻倒,茶水溅湿了衣袖。他猛地站起身,手指颤抖着指向刘备,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你(OJbZ)——”

他的声音嘶哑得变了调,“休要再提什么汉室大义!”

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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