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当当哩个啷,叮叮当当哩个啷……”

听着由远及近的声音,白邵禾和元德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提高了警惕。不一会儿,那个喊着奇怪号子的人走了过来,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山脚草丛中埋伏的两个人。

那个人长发及腰,扎着满头小辫,每条辫子的末端都绑了一个银白色、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的豌豆大小的铃铛。走起路来,喧嚣的很。而他身着百家布,也就是用各式各样的布块儿缝制而成的衣服。总之浑身上下就透出一个字,怪!

那怪人不仅穿衣打扮奇怪,连行为举止都很诡异。元德发现,这人不是径直往前走,而是像一条蛇一样蜿蜒前进。不仅如此,他每走四步就要倒退一步……

“公子,让我去会会他。”元德压低声音跟白邵禾商量,白邵禾微微点头,算是应允。元德悄无声息地接近那个人,等走到他身后时,元德一掌落在那人肩头。

怪人惊惶转头,这下元德才看清那人的正脸,他的脸上也涂抹着某种草药。还来不及细想这是谁,那人就被吓得张嘴惊叫,就在此时,他嘴中小臂长的舌头掉了出来,悠悠然地垂在胸前。

元德被那蛇信子般分叉的长舌头,吓得头皮发麻,后退一步飞出两丈外。就在他心有余悸的时候,怪人转头就要跑。白邵禾拦在了他的面前。

“装神弄鬼!你是谁,从实招来。”

被吓怯场的元德,重振旗鼓走了过来。正巧那怪人死盯着白邵禾不说话,白邵禾也不想多跟他纠缠。

“元德,打。”而后白邵禾一歪头,元德自然明白,拖着那人的胸口,就要打他。

好汉不吃眼前亏,王老怪自然得屈服。刚刚他也不是不想回答,就是在想自己用哪个捏造出来的身份比较好,眼下倒好,一着急就把真实身份说了出来。

“别别别!我说!我叫王老怪,是个游方僧人!”

元德收住停在他眼前的拳头,不可思议地攥紧拳头,王老怪都听得到那拳头咔咔作响的声音。

“你这么长的头发,你跟我说你是僧人?哪有僧人留这么长头发的,我看你还是找打!”元德的脾气一上来就遏制不住,再加上刚刚自己还被王老怪吓到,他恼羞成怒,就是要打这人。

王老怪看这人正在气头上,就赶忙跟负手站在原地的白邵禾求饶:“公子,你这随从疯了,你赶忙把他叫开,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邵禾点了下头,元德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从王老怪身上起来,忿忿地站在白邵禾身边。

“其实我……”

眼看这人又要讲起江湖上又臭又长的故事,白邵禾抬手打断了他:“不如说说,你知道的最稀奇古怪的事情,要是让我没兴趣,我就让他打死你。”

王老怪抿着嘴沉思,面上看不出悲喜,心里却乐开了花。这不是轻轻松松吗?要知道,他行走江湖可是有张免死金牌的。于是,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掸掸身上的尘土,这才开口:“芳草阁知道吗?那阁主,我熟人。”

白邵禾的眼神一下子凌厉了起来,一旁的元德都要抑制不住心情冲过来,白邵禾举起右手拦住了他。

“哦?那你不妨说说,她是什么人,现在在哪里?”白邵禾难掩心中的狂喜,最起码,对面的王老怪觉察的一清二楚。

完了,这下玩大了……王老怪知道自己要玩完,他默默取下自己肩上的布包扔在一旁,而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做得好啊元德!就应该把他揍成这个样子!”秦千千收到消息,跟着大娘她们下山后,看到王老怪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她朝元德竖了个大拇指。

大娘皱眉看着地上躺着的人,不忍地开口:“其实也不用揍那么狠,他到底是悬壶济世的神医,这下手是不是有点太重了。而且我们只要告诫他,不准他把瘴气的解法告诉别人就好。”

话是这么说没错,只不过秦千千这么交代也有她的道理。这个王老怪悬壶济世、救人姓名不假。但唯一可气的是,他天天在江湖上散播谣言,说他跟姜千秋是至交,还拿着姜千秋的名声,到处招摇撞骗……

白邵禾查了姜千秋好几年,听她这么说,自然想起了这些年的各种江湖传言,看似都是不同的人,或许有可能都是这讨人厌的老头散播的。

看来,刚刚没让元德把他打死,真是自己失策了。

“原来如此!”二娘咬牙切齿地照着王老怪的肚子,又踢了一脚。“那大姐,咱们现在怎么处置他?”

大姐杀意已决,但又想起这人行走江湖时,也会治病救人,杀了真是可惜。可不杀,又对不起恩人的清誉。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秦千千给出了个完美的决策。

“这样吧,明日我们启程的时候,我就把他带上。反正我们巡商之路漫长,保不齐会有突发情况,到时候有个神医跟着,方便许多。而且在巡商的路上,既可以让他继续沿途行医,又能看住他,不让他造谣主人。”

大娘二娘一致同意,白邵禾对这事儿无所谓,他倒是对有个事情很感兴趣,都说芳草阁势力遍布天下,但怎么这等造谣之人却还留存在世上,为何不尽早诛杀。

但他现在不能问,好在第二日,有人替他问了出来。

翌日,秦千千在山顶拜别山寨众人,到山脚下跟白邵禾他们汇合,一行人又踏上了前往下个驿站的道路。尽早启程也是白邵禾所希望的,毕竟到时候,满镇尽屠、火光连天的画面,他不是太想让秦千千看到。更何况,纵虎岭的那些人,也会死于这场屠戮中。

桃花花坐在马上,盯着队伍中突然多出来的老头观察良久,她性格率真,心里向来藏不住事儿。

“千千,既然这人这么爱造谣,为什么不干脆让白公子他们杀了他,还带着他干嘛?”

听到这话,白邵禾瞥了一眼秦千千的神情,她恨铁不成钢地开口:“杀杀杀,你整天就知道杀,可是在酒楼让你杀个鸡,你却不敢去了。再说,他是真的神医你知不知道?昨天因为揍他这事儿,我都被训斥了……”

白邵禾攥紧了手中的缰绳,脸上却依旧是云淡风轻,越到这个时候,他就越不能做声。纵虎岭的那群人奉她为座上宾,谁敢训斥她,肯定是姜千秋又给她传了密函。

“没事的,我都习惯了。”再说,这一切都是她们的约定。王老怪在心中默念后半句,表情却陷入了回忆。从出生起,他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风雨飘摇地长大,残肢断腿地乞讨。终于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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