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而易举地踹断了窗户的边框,管家走进屋里。

他看起来闲庭信步,一丝不苟地穿着燕尾服,连花白的头发都没被高楼的大风吹乱。屋里白炽灯照着他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让这画面更添几分诡谲。

杨闻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又强撑着走回去,忍不住盯着管家的脚看了看,确认面前的还是个正常人,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难怪你能发现我暗地里的动作,还警告我不要背叛放哥,”他自嘲地笑了笑,“可惜我还是小看了你。也是,能给放哥当管家的,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呢。”

“你该庆幸我现在是少爷的管家,”管家阴森森地说,“不然你现在已经中毒倒地,或者中弹身亡——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站在这里跟我对话。”

他见过的恶人太多,多到在他眼里杨闻汶这点伎俩完全上不得台面,但他对顾放的保护欲同时也太强,强得他甚至不忍心在顾放面前撕开杨闻汶伪装的假面。而当杨闻汶自己放弃伪装决定图穷匕见,管家心底就只剩下满满杀意了。

顾放轻咳一声。假装自己没有被管家震惊到。

“我已经报警了,”他镇定地说,“私藏杨家本该被收缴的赃物,杨医生,恐怕你得去看守所呆上一段时间。”

“这已经是您送进监狱的第二位疯狂追求者,”管家顿了顿,感觉有点好笑,“少爷,我是不是该开始担忧您的终身大事了?”

“那倒不至于,”顾放耸了耸肩,不知为何,这话说得并没有平时那么有底气,“用不了多久,我的灵魂伴侣就会出现在我身边。到时候我会告知你的。”

“哦,”管家愣了下,迅速接受了这个事实,略带遗憾地感叹,“好吧,看来下一位要进监狱的是苏知节先生了。”

顾放:“我跟苏知节只是挚友关系!”他这样说着,对上老管家平静的眼睛,想起来自己也曾信誓旦旦地表示杨闻汶可以信任,不由有点底气不足。

管家包容地对他点了点头:“没关系,少爷。我再多储备一些剧毒化学试剂,苏先生恐怕没有杨闻汶先生这么好对付。”

顾放:“……”

站在角落的杨闻汶被两人默契地无视掉。他姿势古怪地靠着墙壁,眼球逐渐蔓延上一层细密的血丝,半晌,从身后的暗匣里掏出一把手斧,毫无预兆地冲向顾放。

“就算死,”他咬牙切齿地怒吼,“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放哥,你得陪我一起下地狱——”

管家淡定自若地站在原地。

顾放瞥了眼状若癫疯的杨闻汶,利落抬腿,精准地踹中他的手腕,从手中脱落的斧子被顾放接住,在手里掂了几下,顺手甩出去,把密室中央挂着的顾放和杨闻汶的心形画像一劈两半,其中杨闻汶的那半落到地面,玻璃崩裂的声音伴随着远处的警笛声一同响起,彻底撕破了夜色的宁静。

“你根本不爱我,杨医生,”顾放垂眸看着狼狈的杨闻汶,“我自认还不至于这么有魅力。”

管家在旁边发出一声不赞同的鼻音。

原本心情沉痛的顾放险些被管家的打岔给带跑偏。他轻咳一声,没搭理管家,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并不爱我,你只是需要一个精神支柱,帮你转移杨家倒台后的处处碰壁。”他帮助杨闻汶洗脱了子虚乌有的罪名,让杨闻汶能够不受影响地继续在淮城大学做最年轻的主任医师,但他当然不可能为杨闻汶拦住别人的恶意,更不可能让杨闻汶还像从前那样因家族权势被所有人敬畏。

想到剧情里意气风发的医生朋友,再看看面前杨闻汶阴暗爬行的样子,顾放叹了口气:“这应该算是我的错。我该关注你的心理健康,给你推荐合适的心理医生的。”

管家再次不赞同地哼了一声。

杨闻汶盯着顾放。心里萦绕的悔意在此刻忽然有若实质地攥住他的喉咙,让他的声音喑哑地仿佛有铁丝划过:“你不愿相信有人真心爱你吗,放哥?”

没等顾放说话,他又自顾自笑起来。

“果然,我不该这么仓促,被你开除觅述的事情刺激到立刻动手,”他不顾形象地席地而坐,甚至没有保持作为皮肤科医生向来坚持的好习惯,伸手用力搓了把脸,“反正一切都完了,你肯定不介意听我说说话吧,放哥。”

顾放看了眼手表,估计了下警察到达这里的时间,搬了把凳子坐到杨闻汶面前,还顺便给站在旁边的管家也搬了一把。

他做好了倾听的准备,杨闻汶却没有说话的打算,他只是盯着顾放,露出一抹兴奋的笑容:“这就是为什么我爱你啊,放哥。”

顾放再次感受到当初跟欧阳皓对话时的那种无力感。他扶了下额头,不能理解为什么每个剧情人物都崩得千奇百怪但又出奇地一致,深吸口气,正要说话,身边的管家已经暴起,一脚把杨闻汶踹倒在地,滑过地板,砰地一声撞上了门框,要不是警察恰好在此时踹开了门,差点就被铁链勒住脖子。

……

顾放站在客厅中央,看着杨闻汶戴上手铐。

他似乎还有话想说,嘴唇蠕动着,目光与顾放相接,忽然就什么都说不出了,保持着紧盯顾放的姿势,被警察连拖带拽地塞进电梯。

“您对这种人还是太仁慈了,少爷。”管家冷不丁开口。

杨家在淮城结仇众多,树倒猢狲散之后,有得是想要落井下石的家伙,顾放默不作声地给杨闻汶挡下了太多的明枪暗箭,却从没跟杨闻汶提起过。要是管家来处理杨闻汶——他的意思是在不能直接杀了对方的情况下——他必定会让杨闻汶品尝一下被淮城医院开除后拮据煎熬的滋味,然后再把他彻底赶出这个国家。

顾放回神。

也许是本就跟杨闻汶不太亲近,也许是杨闻汶刚才展现出的歇斯底里与平时那个温和的杨医生大相径庭,此时顾放心中并没多少伤心,仅有的一点惆怅也在管家的疑问中很快消散。

他转头看向管家,摆出认真倾听的架势,等待着管家向自己解释。

“我以为少爷应该查得足够清楚,”管家叹息,“事实上,您直到在淮城大学看到我才开始怀疑,已经让我非常惊讶了。”

毕竟他很多时候压根没费心隐瞒自己的与众不同。谁能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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