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皆觉靖远侯世子淡泊名利,唯有孟城乌知道,他为了重振靖远侯府,暗地里做过多少天理难容的勾当。

面对陈观的试探,他并不否认,只微微勾唇,笑意凉薄:“像陈都尉这般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人,本该最能理解。”

“不理解。”陈观不吃官场上同级推杯换盏、虚与委蛇那一套,更何况,孟城乌的把柄已落在他手上,“世子还没猜我发现了什么。”

孟城乌打算咬死不认,既无实打实的证据,也无旁人佐证,顶破天流言蜚语传几日,掀不起大浪。

陈观指尖在小几上有节奏地敲击着,清脆的声响在静谧中格外清晰,他竟难得有耐心等候。

屋内静得落针可闻,无人想先一步打破窒息的沉默。

性子使然,陈观闲得发慌,与孟城乌闲聊起来:“除了梅坞寻香,应该还有几座院子,世子知道叫什么吗?”

孟城乌低声笑道:“缉妖局现下不忙着查明灵就山异动之事,陈都尉倒有闲心问我邕楼的院子叫什么。”

“说起灵就山异动,”陈观眸光亮得吓人,两手猝然拍在小几上,侧身向孟城乌靠近,“我正是在查异动时,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世子真不想听听。”

看样子,陈观是铁了心地要得到答案。

孟城乌想得到他为何如此急切。

圣上身体每况愈下,储君人选却迟迟敲定不下。倒不是圣上挑不出合适人选,而是他觉得自己能活,能长生。

长生了,当然不需要储君继位。

“你说。”

孟城乌谈笑间,指尖已悄然蓄起强劲的灵力。只要陈观吐出半句不利的话,不管上面那位会不会怪罪下来,人必须先死。

陈观偏像是有意折磨,让他讲,反而一言不发。

孟城乌习惯与其无声对峙,耐着性子等待。

良久,陈观动了。

他站起身,闲庭信步地站到孟城面前,俯下身,掐住对方的手腕,温热的气息贴着耳廓:“灵力用得如此娴熟,没少下功夫吧,孟城乌——”

尾调带着几分戏谑,被拖得很长,亦如孟城乌骤停几拍的心跳。

“你,”他往后一靠,抬眼直视着陈观,眼底不见半分心虚,“只为说这个?”

陈观没看到预想中的慌乱,不由觉得无趣,松开孟城乌的腕子,举起双手往后退了几步:“忘记世子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他挑了挑眉,语气玩味:“下官有一事不解,为何世子对旁人一点即懂,对我偏爱装傻充愣。”

孟城乌启唇欲说,陈观急促打断:“你清楚我要说的是什么。”

“陈都尉,”孟城乌眼眸中盛满浓浓的不解,“你今日之举,未免太过无理取闹,想来是六殿下将你宠得无法无天了。”

演得倒真像那么回事。

陈观觉得事情愈发有趣了:“殿下德心仁厚,对待下属宽容大度,就是不知三殿下和世子关系如何?”

“世子与三殿下素来交情平平,若不是我无意间发现端倪,大抵和众人一样蒙在鼓里。”他从嗓子里溢出一声低哑的笑,“所以,三殿下是有想法了。”

这话明摆着指控他与三皇子有勾结,此事可大可小,全凭他此刻的态度定夺。

孟城乌情绪常是内敛的,此刻却突然放声大笑,不顾世家子弟风范,笑得前仰后合:“陈观,我原以为你是聪明人。”

他神情骤然凌厉,眼底翻腾着骇人的戾气:“你该知道,与我挑明了,未必能活着走出梅坞寻香。”

陈观瞳仁微微震颤,显然兴奋难耐,似乎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激怒对方:“动手的后果,世子比我清楚。”

不是变相的求饶,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气氛僵持片刻,孟城乌无奈叹气,周身的戾气消散,恢复到月霁风清的世家公子样。他不疾不徐地起身,掌心凝起一层清浅银辉,一柄银素长剑悄然显形。

剑身纤薄透亮,灵力内敛如静水深流,恰似它的主人,温润中暗藏锋芒。

他温和而残忍地勾唇笑看着对方,隐在柔光后的剑刃,闪过不易察觉的寒锋:“陈都尉既是六殿下的人,想必知晓他的品性。”

陈观见状,手垂在身侧,五指虚拢成拳,掌心腾起刺目的暗红光晕,一柄玄铁重剑赫然破光而现。

剑身沉重,他却稳稳当当地握住。

他眼底翻涌着按耐不住的兴奋,手腕轻旋,重剑在空中划过一道暗沉弧光,被漫不经心地调转了方向。

“孟城乌,在此处动手,可不是你的风格。”

他的语气称呼,已经不顾尊卑之分。

“我敢唤出剑,当然不会叫人知晓。”孟城乌游刃有余地说。

陈观沉着脸,略微歪头:“世子好大的口气。”

孟城乌心中暗忖,只觉棘手,没想到陈观会急切到直接来找他摊牌。

杀了无妨,难免要应付六皇子一众人的诘问,不杀又令人烦闹。

他抬腕,剑身散发着莹莹幽光,杀意渐浓。

照理说,陈观并非耐不住性子、愚不可及之人,除非发现能将他定死的东西。

灵就山,山洞。

孟城乌联想到多年前的某件事,瞬间眼里杀意滔天。

陈观见他神情异动,便知他已猜出自己前来所谓何事了,无视刺骨的杀意,戏谑地把玩着剑柄:“孟城乌,我想你该知道我所来何事。”他身上暴戾的气息渐熄,兴致索然,“我的行事作风,除去非声,只有你最为了解,如若我死在这儿,明日这件事便会传遍燕都,包括灵就山上那些隐世不得道的老仙人。”

“你如此急迫,我并不认为仅仅是这件事。”孟城乌闭起眼睛,长舒一口气,收起长剑。

陈观大手一松,玄铁重剑转瞬消失:“皇帝要死了,储君之位尚未敲定。”

孟城乌转身,盯着窗外的梅树,心下已有定论。

“叮铃——”

铃声明明轻缓,传入他耳中,却刺耳至极。

陈观见孟城乌背脊一僵,便知赌对了,他晃了晃手上的小金铃:“方才回家路过,想进去看看春雪那小丫头在不在,意外发现个小金铃,看世子的样子,是认识?”

“见过。”孟城乌嗓音干涩,“三皇子愚钝软弱,确实不堪储君之位。”

陈观满意地收起小金铃,客气地作揖:“今日多有烦扰,下官便不叨扰了,这就回去禀告六殿下。”

脚步声渐渐远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孟城乌的心上,狠厉几乎要撕碎他的多年的伪装。

“来人,”他开口,语气依旧温和有礼,“收拾干净。”

侍从在听到陈观说屋内茶杯碎了时,已在不远处侯着。进来时,小幅度地搜寻茶杯碎掉的位置,低眉顺眼地小步上前。

孟城乌拍了拍衣摆说:“当心划伤手。”

说罢,和往日一般,拂袖离去。

邕楼人声鼎沸,嘈杂中透着井然有序。人多的地方再规整,免不得会有追逐嬉闹的孩子在其间游窜。

孟城乌身旁只跟着一个侍从,离他尚有一段距离,那孩子直直撞到他时,侍从已然来不及阻止。

“当心。”孟城乌伸手扶住撞到自己腿上的小孩。

小孩捂着被撞得生疼的额头,蔫蔫地道歉:“大人恕罪。”

“孟城乌!”

孟城乌循声望去,见一个满脸喜色的男子冲他而来,面露疑惑:“您是?”

小孩却飞出去,扑向男子怀里:“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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