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私宅之内。

这是一处十分奢华体面的私宅,外面瞧着只是个普通二品官员的府邸规格,但是一行进来,便能瞧见地上铺着整齐的汉白玉,前头院中长廊高殿,恍若进了紫禁城一般。

这是逾矩的规格,寻常百姓家怎么能摆出来呢?这也越发证明,这宅子里面的主子不一般。

当日,周驰野与白玉凝被二皇子的人救走之后,就被安置在了这套宅院之中住下,一连几日里,二皇子都不曾出来见过他们,直到今日,终于来了信儿,说要过来一趟,所以他们二人早早到了前厅里。

前厅内极尽奢华,珠光壁绸,高阶金灯,暖融融的地龙烘烧出一阵阵热气。

厅内并无他人,只摆了两张桌案,火光融融间,白玉凝和周驰野分别跪坐案后等待。

周驰野几度看向天色,眉眼间多了几分不耐。

他们昨日得来了消息,两人分别沐浴更衣,然后从下午就一直开始等,等到现在,天色大暗,二皇子还是没来。

就让他们这么硬生生的等着。

周驰野难免生出来几分猜测来,二皇子一直这么晾着他们,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瞧不上他了?

他心里面等的发焦,便也这么问白玉凝。

“不会。白玉凝缓缓摇头,神色淡淡道:“二皇子不是这样品性的人。

二皇子向来善待手下,从不会侮辱旁人,这也是为什么他能收拢一大批文臣帮他的缘故,自古以来,士为知己者死。

而且二皇子也没必要玩这种无聊的把戏,他们俩是二皇子手底下的人,二皇子要他们生他们就生,要他们死就死,何必故意晾着他们呢?

“你还坐得住吗?

白玉凝微微抿唇,挪了挪麻木的双腿,她动作间,周驰野忍不住去看她的腰腹。

自他们从侯府里逃出来之后,她肚子里的蛊胎就不能留了——那东西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之前被困在侯府里,四处都是看着他们的眼睛,白玉凝没办法,只能留着它,现在他们出来了,白玉凝便立刻拿掉了这个鬼胎。

虽说是个鬼胎,但是也是肚子里长大的东西,跟个胎儿没有什么区别,白玉凝到底是大伤一场。

恰在此时,门外有丫鬟来报:“启禀周公子,白姑娘,二皇子今日不方便出行,还请二位先歇息。

周驰野跟白玉凝对视一眼,都站起身来,准备回自己的住处。

但周驰野先行一步之后,那丫鬟却拦住了白玉凝。

白玉凝心知这丫鬟怕是有话要与她单独说

,便没有走出去,而是先给前方的周驰野一个目光,等周驰野走远后才问道:“二皇子有什么吩咐?

“白姑娘可识得钱雨森大人?当初与白老爷是同窗。那丫鬟道。

白玉凝还真记得,这人也有四十来岁了,跟她父亲是同一年的进士,大陈自古以来同窗情谊深厚,这位钱大人几次来他们府中作客,白玉凝唤他“钱伯伯

之前她父亲落难的时候,这位钱大人还在西洲那边,两边相距很远,车马慢,书信难,白玉凝也没指望人家。

她自己的血脉亲戚指望不了,未婚夫指望不了,更别提一个不在长安的人了。

“记得这个人。她低声问:“是有什么事儿吗?

小丫鬟便道:“钱大人最近即将调回京城,二皇子的意思是,您若是方便,去瞧瞧这位钱大人,看看能不能拉拢到二皇子这边。

顿了顿,小丫鬟补了一句:“钱大人现在补了锦衣卫指挥使的缺。

之前的锦衣卫指挥使被太子给砍了,太子一直想把自己的人安**去,但是没成功,皇上另提了钱大人。

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很重要,不仅是因为锦衣卫为圣上手中利器,更因为这个位置掌握极多情报,二皇子想要尽力拉拢钱大人。

“好。白玉凝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这是她的价值,她愿意去做。

白玉凝答应下来的消息又从私宅层层而出,送到了紫禁城中。

紫禁城,永和宫。

永和宫是二皇子的宫殿,距离太极宫极近,永昌帝没事儿就来太极宫见一见二皇子,昔日里有点什么好东西,东宫都不一定捞得着,都先得送到太极宫来。

只是永昌帝现在老了,也少来了,二皇子几次求见永昌帝,永昌帝也没见二皇子,这种兆头像是某种隐喻,使二皇子心头不安。

今日,秋夜寒凉。

夜色下的永和宫廊檐下点着宫灯,在夜幕之下静静地燃烧,廊檐下站着的宫女们大气儿都不敢喘。

昔日里,永和宫一直热热闹闹的,而自从二皇子被封禁闭之后,万贵妃发了很大的脾气,二皇子也郁郁的不见人,整个永和宫都像是蒙了一层阴霾。

而今日,二皇子不知道得来了什么消息,一直在殿内摔东西。

“啪——

一只琉璃杯被人狠狠扔掷在地上,杯盏碎裂间,二皇子听见下面的太监一声声的劝。

“二皇子息怒啊。

息怒息怒,他如何息怒呢?

高大的二皇子跌坐在宽阔的太师椅上,面色一片铁青。

这几日他一直在被禁足,但是却也没认输,他一直在努力与外界联系,尽量想办法保证自己的羽翼

不被太子削剪掉。

可就在近日,他得来了风声,太子竟然去给司天监施压,要推动他婚后就藩一事,而据说,永昌帝并没有反对。

永昌帝没有反对!永昌帝不反对,还有谁的留得住二皇子呢?

到时候,二皇子就要像是一个丧家之犬一样离开长安了,这让二皇子如何能接受得了?

一旦就藩,他成了藩王,就一辈子都不可能回到长安了!这样繁华的地方,这样美好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了!

只这样一想,二皇子就觉得心口跟着一阵阵发疼。

凭什么?

他才是父亲最疼爱的孩子,为什么不能将位置给他呢?

他正烦闷间,突然外头有人来报,说是有大事,事关吴晚卿与太子殿下。

吴晚卿,他那个失踪了很久的表妹。

二皇子当时烦的都想**了,听见了吴晚卿也没什么好脾气,只道:“进来。”

门外便行进来了一个太监。

自古以来,东厂与锦衣卫那边都是不分家的,所以两拨人关系好,万贵妃在后宫多年,太监这边都被她笼络打通了,所以每每有消息,二皇子这边都是最灵通的,哪怕他在禁足,也不耽误消息进来。

行进来的这太监年岁尚小,低头弓腰行到太子面前后跪好,道:“启禀二皇子,奴才这些时日一直在外打探[吴姑娘在大别山失踪]的事儿,终于打探到了点眉目,但是不是什么好消息。”

二皇子冷冷坐在案后,不言语,只用手掌拍了拍案。

那是催促的意思。

下面的太监低下了脑袋,道:“奴才这几日带人在大别山翻了许久,找到了一具骸骨,骨龄十六七岁,是一具女尸,因容貌缺失,尸体腐烂,不能分辨是谁,但万家母女身上都种过蛊,所以凭着这一点,辨认出尸首是吴姑娘。”

二皇子的眼皮子一点点抬起来,豁然起身道:“**?”

他的表妹竟然死在了山里!

二皇子一时心焦,这消息若是叫母亲知道了,定然伤心极了。

“是的,**。”下面跪着的太监继续说道:“且,吴姑娘死之后,身上的蛊也不见了,并不是随她一起**,而是不见了,奴才等多次寻人查问当日之事,说是吴姑娘曾经煮茶给太子用,奴才猜测,吴姑娘是将这药蛊下给了太子。”

这蛊的事情,二皇子也有所耳闻,据说就因为这个蛊,万贵妃甚至动过想将吴晚卿硬塞给太子的想法,但因为太子根本不上当,只能作罢。

没想到,万贵妃都不能将人塞过去,吴晚卿竟然自己上了。

二皇子只一听,便知道定然没有好结果,他那好皇兄暴戾恣睢,生来就是一个不受

人操控,眼高于顶的性子,最恨被人压着、逼着做事,他喜欢掌控别人,而不是被别人掌控,他杀不了永昌帝,难道还杀不了一个吴晚卿吗?

提到“太子”,太监的声调更轻了几分,他道:“应当是那一日,吴姑娘对太子用了蛊,后被太子反杀,但太子应也是中了蛊虫的,只是不知道后来是如何处置的,那蛊可是十分厉害,男人用了,定然要寻个女人来阴阳交合,否则要爆体而亡,奴才留了个心眼,一直在后面查是谁恰好撞上了太子。”

果然。

二皇子缓缓闭上眼,心想,表妹啊表妹,你还真是给自己找了个死路。

他早就知道吴晚卿对太子情根深种,但是没想到,这女人是真的敢上!

“功夫不负有心人,奴才还真碰上一点机遇,奴才在山中仔细调查的时候,后瞧见秦家人也去了山中四处搜查盘问,奴才掳了其中的一个,严加拷问,竟是问出来一件大事。”

太监的语调更轻了几分,他道:“奴才问出来,秦家的那位世子妃,竟然在山中莫名其妙的被人偷了东西,说是连人都不知道是谁,秦夫人特意遣人去查,说是一定要将这人找出来,但是却又没个人名凭据,说是什么都没瞧见,只是说了时间地点,后就让人挨个儿去对算时间,将这段时间内出现的人的人名捋清楚,奴才估摸着,这阵仗不是丢了东西,是丢了清誉,只是下头的人不知道。”

二皇子当时坐在案后,似乎还没明白这事态的发展,他恍惚了一瞬,问:“世子妃——”

他好像对这个女人有印象,他听过的,只是眼下突然之间想不起来了。

他记不起来了,一旁的别的太监赶忙提醒道:“殿下,我们的人之前撞见过的,那位世子妃与太子在茶楼私会呢!”

二皇子恍然一惊。

还有人在一旁连忙补了另一件事,说是周家曾经带着周渊渟打上秦禅月的门去,说是周渊渟根本没碰过柳烟黛,柳烟黛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是虚造的,后来真把出了孩子,周渊渟又坚持说这孩子来历不明,蹊跷极了。

便有太监低声的说了一个猜测:“那孩子兴许就不是周家世子的,而是——”

二皇子悚然一惊。

真相其实曾经与他擦肩而过,只是披了一层模糊而美丽的面纱,隔着那些绸缎,他未曾看到其下的前因后果,反而将其误认为另一幅模样。

当时那一晃而过、未曾察觉的细枝末节现在被重新拼凑起来,变成了另外一副故事,他再倒回去,细细品味的时候,不由得懊恼道:“他们竟是这种关系!”

二皇子几乎生出了几分恨意来:“本宫当时竟未曾察觉!”

他竟

然都未曾察觉!

而下面跪着的太监也不敢说话他们之前也不曾察觉都是等事发后很久再经由一些细节倒推回去然后才惊觉了这么一点事。

二皇子沉着眉眼想了很久后道:“你们先下去这件事先不要告知母亲。”

其余人应声而下。

众人离开之后二皇子还在琢磨其中的关系。

他的姨母他的表妹他的哥哥和一个他**。

诸多念头在脑海中转来转去隐隐让他摸索到一条线路。

他苦思许久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如果他是说如果。

太子能突然暴毙就好了。

自古以来皇子间夺位都不能用“刺杀”这一套万贵妃说过永昌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忽略他们俩的政斗是因为永昌帝想看看他们俩的本事谁能光明正大的击败对手谁就配得到永昌帝的位置但谁要是用上刺杀这一套永昌帝一定不会容忍。

手足相残也有底线所以两个皇子就算是暗杀最多也就杀几个皇子心腹都不曾将利剑对准彼此。

而时至今日二皇子终于动了这个歪心思。

他不能告诉万贵妃因为万贵妃不会同意当然这件要命的事儿他也不可能自己做他怕沾染到他自己身上。

他可不能死。

那跌坐的人想了许久渐渐冒出来了一个狰狞的浸满了恶毒主意的坏心思。

“来人。”二皇子道:“替我传信给姨母一切小心此事不可被娘亲所知。”

——

次日白日间。

今日的忠义侯府也是一样的风平浪静世子妃与侯夫人都如往常一样每日吃吃喝喝逛逛虽说府内多出来了个镇南王但是镇南王一直都居于佛塔之内鲜少出来所以一切瞧着都没什么特别之处。

不也是有的。

自打镇南王醒来之后忠义侯府的邀约明显变多了每日都有各种各样的人来侯府之内拜见就连之前跟侯府撕破脸皮的周家都上门来送过赔罪礼侯府的门房每日收的银子都有不少呢更别提秦禅月身边的那些老嬷嬷了。

眼下太子正中兴镇南王又醒过来忠义侯府在风口浪尖上玩儿了一波大的赚的是盆满钵满谁都想来蹭上一口所以一个个拜帖如流水一样递到忠义侯府里一张张笑脸像是夏天的花儿一样

因为侯府之中没有男眷所以侯府之中来拜帖的都是一些女眷昔日里这个亲朋素日里那个好友全都想来跟秦禅月搭上一些关系。

秦禅月一个都懒得搭理。

她现在累得要死每天不知道拿佛塔里那个畜生

东西怎么办,惹急了他就要演武,每日将秦禅月搞得起不来榻,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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