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无路背着竹昭昭回到了布拉伊宫的禅房,禅房里,一幅写着“淫心不除,尘不可出”的字画,挂在正中央。

屋内,银丝碳的火盆烘得屋内暖洋洋的,人也跟着热了起来。夷无路正半蹲在床边,给眼前洁白修长的脚踝敷药。

竹昭昭双手环抱住双膝,歪着头描摹少年的脸,来来回回描摹了有一会儿,她终于开口问道:

“诶,臭道士,你很热吗?”

怎么耳朵这么红?脸也是。

夷无路羽睫颤了颤,指尖停顿了下,复又细细地给她涂抹药膏,嘴边不忘答话:

“无事,许是炭盆太热了。”

语毕,少女白净圆润的莲足,又晃得他耳目通红。夷无路觉得嗓子有些干哑,喉头不经意地滚动:

“我……我涂好了,你好好休息吧。”

竹昭昭:“别啊,你手不是也有伤吗?我帮你上药。”

“我,本天师自己来!我先出去了。”

说完,夷无路便快速收好药膏,帮竹昭昭掩好被子,退出去了,走时,身形还一些踉跄。

竹昭昭坐在床上,看着夷无路不稳的身形,小声嘀咕:“臭道士受伤背我下山时都还稳稳当当的,怎么涂个药还冒冒失失了?”

禅房外,夷无路背靠在了雕刻有不动佛净土图的扇门前,轻轻喘息,渐渐使胸腹平静下来。

正想抬头迎风再清醒一下时,却看见布拉伊宫外满天洁白的雪,雪松,雪山,雪佛……

那耀目的白渐渐与少女白皙的脚踝重叠在一起,在夷无路脑海中挥之不去,耳尖又红了。

“要命。”

夷无路默念了句清心咒,逃也似的离开了竹昭昭的房门。

在布拉伊宫的日子很是静谧,白色会抚慰一切……

然而,昆仑玉和昆仑玉妖还是没有下落,竹昭昭想再找图丹嘉措再问个清楚。

自从后山一别,图丹嘉措被努尔第巴叫走后,竹昭昭好久没见过他了。

夷无路也是。

正好今日她腿脚好利索了,竹昭昭决定找图丹嘉措,问一问他知不知道昆仑玉在哪,至少,也得把阿锦的失魂症治好。

竹昭昭不知道图丹嘉措住哪,但索性在几个小色拉和讲经喇嘛的帮助下,顺利找到了他的房间。

“图丹大师,你在吗?”

竹昭昭叩了三声房门,无人应答。

“大师?”竹昭昭又进一步贴着耳朵听屋内的动静。

还是没有人,竹昭昭便大着胆子推开门,走了进去。

图丹大师很是勤俭,屋内和其他禅房的陈设并无不同。

竹昭昭在屋里绕了一圈,也没见到图丹嘉措,累了便随意靠在蒲团一侧的方柜上,端详起字画来。

那是图丹嘉措禅定的地方,蒲团后侧墙上挂着一幅字,写着“犹如莲华不着水,亦如日月不住空”。

以莲花不着水,来譬喻修行者不被世间法所染。图丹大师当真是恪善派的得道高僧啊。

竹昭昭眼睛随意扫视了一下,目光触及“莲”字时,开口:“奇怪……”

其他字即便受风吹日晒也还清晰可见,墨色尚浓,可这“莲”字像是抚弄过千变万变似的,只剩斑驳的墨痕。

竹昭昭不自觉地伸手捻了捻“莲”字,凑到鼻尖闻了闻。

有股檀香味……应是图丹大师经常摩挲此字所留下的檀香吧。

不料,竹昭昭衣襟前的竹简亮了一下,下一秒,“莲”字扭曲,逐渐旋转,竟将竹昭昭吸了进去!

“啊——!”

竹昭昭忍不住惊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生么,一睁眼却出现在一个冰窟之中。

天寒地冻出现冰窟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个“莲”字竟有如此精妙,联系着另一处空间。

“图丹大师在搞什么鬼啊?”竹昭昭不由得心里一震。

竹昭昭强迫镇定下来后,忽而听见了几不可察的流水声。

冰窟四面皆是路口,宛若迷宫,竹昭昭不知怎么出去,一时没了主意,只能沿着水声走了。

片刻后,竹昭昭停在了一处洞窟前,水声很大,应是从这儿发出来的。

竹昭昭扒着洞窟边往里看,却发现了多日不见的图丹大师竟出现在了此地!

图丹嘉措似乎很是疲惫,没有发觉竹昭昭的存在。他缓步走近前方的冰池,渐渐褪去袄袍、僧衣……

脊背处满目的鞭条映入竹昭昭眼中,竹昭昭瞠目结舌,且惊奇地发现图丹嘉措左手手腕刺目交错的血痕有些眼熟。

不久前,竹昭昭和阿锦在小酒馆碰到苏巴嘉措的回忆又灌入她的脑海,这血痕……和苏巴嘉措的是一样的!

图丹大师就是那个混迹酒馆的浪子客苏巴?!

竹昭昭眼睛瞪得老大,差点要叫出声来。

忽然,一袭清冽的气息涌覆住她的身体,夷无路伸手捂住了竹昭昭的嘴巴,翻身将她带到远处,并随手掐了个隔音咒。

夷无路怀里还抱着竹昭昭,惊奇问道:“你脚不是受伤了吗?怎么来这儿了?”

竹昭昭依旧处于震惊之中,图丹大师和苏巴嘉措长得根本就不一样啊!

况且,苏巴嘉措率性自由的卓桑派,而图丹大师可是克己戒欲的恪善派的啊……

夷无路见竹昭昭长着嘴巴不说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竹妖?怎么不说话了?”

竹昭昭回过神,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是熟悉的眉眼,熟悉的音调,她莫名觉得有些心安了。

竹昭昭:“臭道士,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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