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一个倒霉蛋2
第2章
刘嬷嬷连滚带爬地跑了，留下地上几缕被揪断的花白头发。
顾沁月扶着桌沿缓缓坐下，脖颈的伤处随着呼吸一抽一抽地疼。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
系统冰冷的警告音还在脑中盘旋。
【警告！偏离剧情行为持续中！距离“杖打五十”剧情节点剩余：半个时辰！积分-100，当前积分：-100！】
“吵死了。”顾沁月在脑海里冷嗤。
系统沉寂下去，只剩下积分不断被扣除的细微提示音。
时间一点点流逝。
就在顾沁月怀疑王氏会不会干脆派人来把她乱棍打死时，门外终于传来了动静。
不是纷乱的脚步声，只有两道。
门被推开，当先走进来的，正是当家主母王氏。
她穿着一身藕荷色遍地织金褙子，头戴点翠，容貌温婉，眉宇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
她身后跟着脸肿得老高、眼神躲闪的刘嬷嬷。
王氏的目光在屋内一扫，掠过顾沁月脖颈上那道狰狞的紫痕时，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随即脸上便挂起了那副惯常的、悲天悯人般的温和笑容。
“月丫头，听说你醒了，还闹了脾气？”
王氏的声音柔婉动听，带着关切，“可是身子还有哪里不适？”
她仿佛完全忘了之前下令勒死顾沁月的事。
顾沁月没起身，只是抬眼看着王氏，脸上也慢慢绽开一个笑容，比王氏的更甜，更无辜，眼底却清亮锐利。
“劳夫人挂心，奴婢身子还好，”
她抬手轻轻碰了碰勒痕，疼得“嘶”了一声，语气带着天真的疑惑，“就是这脖子，也不知是哪个黑心肝的，趁奴婢睡着想勒死我。夫人您掌家辛苦，可知咱们侯府里，何时混进了这等歹人？”
王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她在顾沁月对面的绣墩上坐下，叹了口气：“许是底下人毛手毛脚，收拾东西时不当心。你既无事，便是万幸，回头我定好好查查，给你个交代。”
“不当心？”顾沁月微微歪头，笑容不变，“用白绫勒脖子，也能是不当心？夫人，您说，这要是报到京兆尹衙门，那些官老爷们会信吗？”
王氏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
她抬眼，仔细打量着顾沁月。
眼前的少女，容貌依旧绝艳，可那眼神、语气，全然不是往日那个怯懦愚忠的丫鬟了。
“月丫头，”王氏放下茶盏，声音沉了几分，带着主母的威仪，“内宅之事，自有家法规矩，何必惊动官府，平白让人看了侯府笑话。”
“家法规矩？”顾沁月轻笑出声，那笑声清脆，却带着凉意，“夫人说的家法，就是无凭无据，动用私刑，草菅人命吗？”
“顾沁月！”王氏终于沉下脸，“注意你的身份！谁许你这么跟本夫人说话！”
“身份？”顾沁月缓缓站起身，她身形高挑，此刻背脊挺直，竟隐隐有种迫人的气势，“奴婢的身份，是侯府登记在册的奴婢。按《大兴律》，即便是奴婢，性命也非主家可以随意剥夺！夫人，您饱读诗书，不会连《户婚律》和《斗讼律》都不记得了吧？需要奴婢……再给您背一遍吗？”
她语气恭谨，言辞却如刀。
王氏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她死死盯着顾沁月，试图找出一丝心虚或怯懦，却没有。
“你待如何？”王氏深吸一口气，压着怒火问道。
顾沁月见王氏松口，知道威胁起了作用。她重新坐下，姿态从容。
“夫人明鉴，奴婢只想活命，安安稳稳地在这侯府里过日子。”
她语气放缓，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委屈，“今日之事，奴婢可以当作一场意外，不再追究。”
王氏眼神微动，等着她的下文。
“但是，”顾沁月话锋一转，“奴婢有三个条件。”
“第一，今日之后，我顾沁月的命，由我自己做主。未经世子明令，夫人以及府中任何人，不得再以任何理由对我动用私刑，包括但不限于勒脖子、打板子、跪祠堂、饿饭等等。”
王氏脸色难看。
“第二，”顾沁月仿佛没看到她的脸色，继续道，“我需一处独立院落静养，饮食用度按世子房里人标准，不得克扣。刘嬷嬷，”
她目光扫过缩在王氏身后的老嬷嬷，“以及她手下那些人，未经传唤，不得踏入我的院子半步。”
刘嬷嬷身子一抖。
“第三，”顾沁月看着王氏，一字一句道，“待世子回府，今日之事，由我亲自向世子禀明缘由。夫人您，不得干涉，不得歪曲事实。”
三个条件，条条都在挑战王氏的权威！
王氏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死死盯着顾沁月，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顾沁月，你当真要如此？”
顾沁月迎着她的目光，毫不退缩，脸上的笑容甜美又危险：“夫人，不是奴婢要如此，是《大兴律》要如此。是您……逼得奴婢不得不如此。”
屋内陷入死寂。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严重警告！宿主行为已彻底偏离主线！距离“杖打五十”剧情节点失效仅剩一刻钟！积分-500！当前积分：-600！】
顾沁月在心中冷笑。
终于，王氏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一片冰冷的漠然。
“好。”她吐出一个字，声音干涩，“就依你。”
她站起身，不再看顾沁月一眼，对刘嬷嬷冷声道：“去把西边那个闲置的‘听雪轩’收拾出来，拨两个丫头过去。一应用度，按她说的办。”
说完，她拂袖而去。
刘嬷嬷如蒙大赦，连忙应了声“是”，踉跄着跟了出去。
房门被带上。
顾沁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感到一阵虚脱般的无力。
【“杖打五十”剧情节点已失效！任务失败！积分-1000！当前积分：-1600！请宿主做好接受惩罚准备！】
系统的声音冰冷而无情。
顾沁月却露出满意的笑。
接下来的几日，听雪轩仿佛成了侯府里一个被遗忘的角落，安静得有些诡异。
王氏那边没有任何动静，既没有明面上的刁难，也没有暗地里的手脚。
连每日的饭食都准时按“世子房里人”的标准送来，虽不奢华，却也精细干净，挑不出错处。
但顾沁月知道，这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王氏在憋大招，而她，必须在这短暂的喘息之机里，尽快武装自己。
春桃和秋杏找来的书堆在了榻边的小几上。
《刑统》、《官制》艰深晦涩，但她看得极认真，努力梳理着这个王朝的权力结构与司法体系。
那几份过期的《邸报》更是珍贵，虽只是官方信息的冰山一角，却也让她窥见了朝堂风向和某些权贵家族的蛛丝马迹。
系统依旧沉默，积分停留在-1600，那神经刺痛的惩罚也未曾再来，仿佛默认了她暂时脱离“杖打五十”剧情线的现状。
但顾沁月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始终笼罩着她，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日午后，她正对着一份《邸报》上关于漕运改革的奏疏摘要凝神思索门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和压低的交谈声。
“……真的吗？夫人发了好大的火……”
“嘘！小声点！别让里面听见……可不是，听说砸了一套最喜欢的雨过天青茶具……”
“因为什么呀？”
“还能因为什么？西苑那位……仗着肚子里有货，前儿个竟敢跟夫人顶嘴，想要份例以外的血燕……夫人当时没说什么，今儿就寻了个由头，把她身边最得力的两个大丫头打发到庄子上去了，说是手脚不干净……”
“天爷……那两位姐姐可是西苑的臂膀……”
“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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