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玉心中猛地一紧,迅速将药瓶藏入袖中,脸上瞬间换回那副一贯的顺从,柔声问道:“谁…谁呀?”

门外并未立即应答,只是又轻叩了两下。

素玉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小心地拉开一条缝隙。

门外站着的,是薛玉卿。

夜风拂动她素雅的裙裾,面容在清冷月光下显得格外平静,那双总是温婉含情的眼眸,此刻却拉的平直,无波无澜。

她侧身进了小屋,反手轻轻将门合上,隔绝了外面漏出的月光。

小屋狭小,两位女子对面而立。

素玉压低了声音,开口道:“夫人来了。”

她并不意外。

“嗯。”薛玉卿走到桌边,目光掠过桌上半凉的茶水。

不多说,素玉从袖中取出那个小巧的瓷瓶,放在桌上,开口道:“许嬷嬷,催得紧。药也给了,说三日后务必成事,不能再拖。”

薛玉卿瞥了那瓷瓶一眼,唇角弯起带着一丝冷嘲:“她倒是锲而不舍。”

“奴婢还是照先前商议的做?”

素玉问,声音平稳,“将药下在醒酒汤里,分量,做出些动静引人来,但绝不真让郎君近身。”

“不错。”薛玉卿看向她,“场面要做足,让她确信无疑。”

“要让她的人,刚好撞见你下药,或是刚把醉得不省人事的郎君扶进房,还没来得及做任何事。”

薛玉卿的目光沉静,语气平稳:“要抓,就抓她个现行。人赃并获,才最干净。”

素玉立刻明白了:“夫人的意思是要让这事,根本就没开始?”

“对。”

薛玉卿颔首,“场面要像,要让她觉得你正要动手,但必须被及时发现。”

她略顿一下,看着素玉:“可能会受些责罚,不过你不必担心,只要你还有价值季氏是不会轻易放弃你的。”

“奴婢明白。”素玉即刻表忠心,“挨几句骂,或是几下板子,不碍事。只要夫人能护下我。”

素玉将药瓶握紧:“什么时候开始呢?”

薛玉卿微微倾身:“翠微那日会留在家中,她会盯着耳房附近。你只需按计划准备,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故意慌一些,打翻个杯子就好。剩下的,她来做。”

素玉点头,应道:“夫人放心,奴婢明白了,绝不会误了您的事。”

薛玉卿不再多言,转身离开,身影悄无声息地没入夜色之中。

听见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素玉借着微弱的烛火,写下一张字条。

即刻又吹熄了灯,黑暗中,她摩挲着冰凉的瓷瓶。

——————

夜里,内间点着几盏烛火。

门被轻轻推开,薛玉卿悄然归来。

外间,连青晏梳洗完毕,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色直裰,洗去晚间应酬的狼狈。

但那眼底的红丝与眉宇间无法掩饰的疲惫憔悴,一时半会难以消退。

他踌躇地着站在珠帘外,隔着晃动的帘子,看着妻子沉静的侧影。

夜静静。

迟疑许久,他方才问出一句:“玉卿,你,方才去哪了?”

薛玉卿走到妆台前,背对着他,卸下发间的簪子:“没什么要紧的事。母亲心疼容儿受了惊吓,就又念叨了些家常琐碎,宽慰我几句罢了。”

屋内寂静,唯余取下珠钗晃动时碰撞的轻响。

最终还是薛玉卿先动了,她转过身,面对着连青晏,努力让语气听起来温和些,如同寻常时候:“郎君。”

“梳洗好了?可用过晚膳了?”

她声音温和,却教人听不出丝毫暖意。

连青晏心中一痛,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一下。

他在她对面的凳子上坐下,双手交握着,道:“用,用过了。”

他的声音低哑。

说道是用过了,应酬之时他并未吃过几口才,回来以后又吐空了胃,根本吃不下什么,只在耳房胡乱灌了几口冷茶。

薛玉卿垂眸,心中有怒意。

但她终究还是压下了质问,深吸一口气,再抬眼时,面上带着柔和神色,声音也放得更轻缓了些:“郎君,这几日……我看账上,支取的银子似乎比往日多了不少。”

她斟酌着用词,语气依旧柔和:“可是官属里有什么额外的应酬开销?或是同僚间有什么紧要的人情往来?若有什么难处,我们可以一同想办法。”

这话在连青晏耳中,却如同一记鞭子,落在了他的心上。

是了,他爱重她,也知道自己的怯懦。

正因如此,才更惧怕在她瞧见自己这份无能,亦不想将自己的不堪剖开给她看。

于是,他倏地偏过头去,避开了她的视线,声音不自觉地发紧,只道:“并没甚么,就是,衙门里一些寻常的应酬。”

方才他看到了妻子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疑虑和更深的不解,这让他更加无地自容。

他爱她,敬她,视她如天上明月。

如此,更是不愿承认自己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前程”所做的徒劳挣扎和付出的屈辱代价。

他宁愿她觉得自己只是不懂经营,甚至有些糊涂,也不愿,她看清自己在外是如何放下读书人的清高,曲意逢迎。

“我会注意的。”他低声道。

“玉卿,我,我知道最近让你担心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薛玉卿看着他这副模样,欲言又止。

她不是没有瞧见,他的羞愧和闪躲。

只是那软弱的道歉,反而教她心中生出一种更深的无力感。

她自认为二人是夫妻,有什么事应该唐亮商量。

宁愿他理直气壮地反驳,甚至大吵一架,也好过这样含糊其辞,掩耳盗铃。

最终,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她移开目光:“既然如此,郎君自己心中有数便好。”

闻言,连青晏如蒙大赦,却又因为妻子冷淡的态度而伤心。

他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屋内再次恢复到一片寂静。

相顾无言。

薛玉卿放下象牙梳,又起身吹熄了烛火。

“安置吧。”

她向里侧躺下,背对着连青晏,二人隔着一段距离。

——————

翌日,薛玉卿便起了高热。

昨日惊惧交加,又吹了冷风,半夜才休息,强撑着的精神如同一根紧绷的弦,到极点便就断了。

病势便如山倒。

躺在床上,她只觉得脑袋沉甸甸,喉间也干涩,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

翠微急得团团转,忙去禀了连青晏,又张罗着要去请相熟的郎中。

连青晏闻讯急步赶来,坐在床沿,见妻子双颊烧得绯红,唇瓣干裂,眼中含水。

他心下又是愧疚又是慌乱,握住她的手,迭声催促小厮快马加鞭去请郎中来。

院里这番动静自然惊动了东厢的季氏。

她扶着许嬷嬷的手过来,朝帐幔里觑了一眼,见薛玉卿病得昏沉,眉头便拧了起来。

撇了撇嘴,对一旁焦灼的连青晏道:“玉卿这身子有些娇弱啊。”

连青晏听得母亲这般言语,只低声道:“儿子已去请郎中了,让玉卿好生修养几日便好。”

“玉卿是该修养,只是家里还有这一大摊子事。”

季氏声音放得低,转身又将连青晏拉了出去,开口道:“正好,我昨日就让人给你舅母慧娘送了信,让她过来帮衬几日。她手脚勤快,又知根知底,有她在,我也好放心。”

不待连青晏应答,季氏已自顾转头吩咐许嬷嬷:“还杵着做甚?快去二门上迎着些,慧娘的牛车怕是快到了!”

果然,不到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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