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向园盘腿坐在床上,看原耕耘给她画的睡前小故事,有小孩儿的,也有大人的。
小孩儿的比较多,大概讲了一个婴儿从出生到两岁的成长过程,她的身边一直陪伴着一个小孩儿。
向园猜测,婴儿是自己,小孩儿应该是她的耕耘哥哥。
她不禁佩服他记性好。她出生的时候,他才两岁半吧,怎么能记得这样清楚?又或者,这是他想象着画的,并不是真实发生的过往?
再往后翻一页,向园一整个愣住了。
画上,两岁小孩儿让五岁小孩儿伸手,要给他看好东西。五岁小孩儿高兴地伸出手,然后,两岁小孩儿往他手上放了一只……大青虫?
这肯定不是真的!一定是原耕耘瞎胡画的!
向园气得嘴巴鼓起,一股脑把画塞在枕头下。
她躺下辗转良久,不能入睡,想起原耕耘说过的话:“你一见我就往我袖子上擤鼻涕,我一天要换八套衣裳!”
我小时候真这么坏?向园不敢相信。
可如果擤鼻涕是真的的话,那放大青虫吓唬人可能也是真的。
一下子,愧疚淹没了向园。
这种愧疚不仅包括对幼时蔫坏的自己调皮捣蛋的羞愧,还有做错事不仅不道歉还一丁点都不记得的惭愧。
她一骨碌爬起来,坐在床上继续看。
儿童画这就是最后一张了,再往后就是大人画了,画上画的他们第一次上山的场景。
向园看到原耕耘走过竹叶小道,留下一个个脚印,她顺着脚印往前走。
当时他说的什么?他说:“不要看脚下,往前走,我带你走过的地方,就是路。”
如今看,他的确带她走出一条路。
不只是那条山路,还有他们如今正在走的路。
向园看到解下腰带的原耕耘,和咫尺之距,撑开指缝偷偷瞧他的自己。
自己当时想什么?好像在想,耕耘哥哥真不见外,连解手都不喊她走远点。
甚至因为没有听见水声,还怀疑他小便不利,要给他看舌苔,用菟丝子。
后来他说:“如果那时我知道菟丝子是做什么用的,那天,我一定不会放你下山。”
他那时候就想吃掉她。
向园看到他托着她的手肘走山路,原来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向园看到她神采奕奕地说包包子,而他凝视着她,眉目之间满是好奇、期待和隐隐的担忧。
他担心她走不出亲人离世的伤痛。
向园看到门外召唤一二三的自己,和一墙之隔把脸浸在水盆里,鬓边却依旧冒汗的原耕耘。
原来耕耘哥哥说想吃掉她,就是因为这个?
他是不是觉得她故意勾引他?
幸好看到竹鼠的时候,自己没有挂到他身上去,不然可能真的会被他吃掉。
向园心有余悸地想。
画上的原耕耘鬓发都湿了,脑门上还悬着一朵云,云上标注着“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延伸到不知名的远方。
是这朵云单给他下了一场雨吗?
向园不大懂,继续往下看。
看到下一张天头部位标注的壹,她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原耕耘画了八张春图,将向园翻来覆去吃了八遍,天头写着玖的纸上只有一行小字:“认真研习,玖拾两页,待归共补余白。”
向园:“研你个头……补你个头!”
她一刻也忍不了,起身去外间书桌上,拿笔在纸上描了两下,画了个小肚鸡肠小心眼的大头鬼。
山上的原耕耘打了个喷嚏,周满仓关心道:“九哥,你是不是冻着了,毡子分你一半?”
原耕耘:“……不用!”
成亲后、夫妻两地分离、打喷嚏,这一定是向园在想他。
.
原耕耘上山第五天,五月初一。
向园的文武膏大业总算告一段落,桑林里只剩下稀稀落落的青红桑葚了,没有熟透的。
这几天小孩儿们都是捡着摘的,余下的空闲,他们也不戏耍,都用来摘桑叶。
夏季桑叶药效稍逊,向园主要为着下半年用,所以只要叶大肥厚、色泽深绿的老叶,还不能有破损,这个比桑葚费些功夫,向园开的价高,两文钱一篮子。
小孩儿们摘了两三天就足够她用的,不过向园每天还要熬一些文武膏,就没采用过于复杂的炮制方法。
她用的是最传统的阴干法,把桑叶平铺在竹匾里,放在通风阴凉处自然干燥即可。
虽然这种方法耗时比较长,但是比起蒸制法和炒制法更能保持效用。比起蜜炙法成本更加低廉。
不过不同的炮制方法也是针对不同的效用,向园想着等抽出空了,蒸制、炒制的也要各做一些,这两种方法可以减轻桑叶本身的寒性,更适合妇人小孩儿和脾胃虚寒者。
向园给阿七几个结了最后一笔工钱,他们还十分不舍,一个个喊着念着,姐姐婶婶姑姑姨姨,乱喊一气。大概意思只有一个,以后有这种好事,还要喊我们来帮忙。
向园笑眯眯应下,给他们各装了一竹筒桑葚膏。
自打原耕耘给她的药房收拾好,向园发现她的小坛子小罐子又不够用了,回头还要再多买一些。
五月初二,杨可真从村里过来,喊向园一起去打箬叶。
向园起早就把糯米泡上了,盘算着今儿个或者明儿个就把粽子包出来。
糯米泡得有些多,昨天她在附近打过一些箬叶,肯定不够,今天正想去别处再找找,现在多个人一起,自然是高兴,跟樊云英交代一声就要出门。
打箬叶的地方在三道岭那边,要从村子里经过。
走在村路上,两人一路喊人一路招呼,知道她俩打箬叶,不少人都提篮背筐跟着一起。
手头宽不宽裕,节都得过的。过后又要收麦收稻,大家都想趁着这个时候做些平日里舍不得吃的吃食,打打牙祭,补补身体,也是过节的意思。
糯米虽不像大米那样家常,却是年节里必不可少的。无论是蒸年糕、打糍粑、酿米酒、包粽子,团汤圆,又或是做糕团点心,都少不了糯米。
绿蒲村地多的人家每年总要种一亩半亩的糯稻,收获的糯米就够一整年吃的了。便是吃不完,还可以卖到粮铺去,比大米和小麦价格高些。
向园的三亩稻田连成一块,原耕耘种的时候不想麻烦,除了单辟出一块秧田外,其余地方都种的水稻。
但向园没回来的时候,原耕耘年年都会送几斗糯米到梅家小院去,那是他在屏山第一峰河谷地带开的一块荒地的出产。
头一年他没有经验,种的晚了些,稻子长得不好,又被野猪光顾,颗粒无收。后来他长教训,四周围了堰坝,又设了一圈陷阱,虽然除了播种收获注水放水外不怎么收拾,稻子竟也长得不错,这两年每年都能打个两石糯米。
他每年还有意扩大种植范围,如今那块地已经有两亩大小了,产的糯米一整年也吃不完。
去年收的就还有好多,今年的眼看着也快要收了,原耕耘想着收完再种一季,秧苗月前就育上了,就在院子前头划出来的秧田里,如今已经长得有六寸高。
不过下半年产量肯定没有上半年好,但是试试,只要能收个一石左右,就不算亏。
村里没种糯米的人家,一到节气里,也很愿意拿别的粮食来换。
昨儿个早市向园就用一篮子糯米换了不少绿豆、红豆、黑豆和白眉豆、赤小豆。
绿豆、红豆、黑豆价格都不高,最贵的绿豆、红豆也只有糯米价格的三分之一,黑豆更便宜一些。
向园用一篮子糯米换了一背篓的绿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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