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昌宗哼了一声,推了推张易之,笑说:“萤火之光哪比得上九天之月?”
张易之便笑道:“那你定是忘不了公主。”张昌宗先投在太平公主门下当男宠,然后被公主推荐给武瞾,他为了争宠又举荐了其兄张易之。
张昌宗一双星眸闪闪发亮,灼灼的目光似乎穿透宫墙射向远方,道:“公主风韵犹存,但不及某人。”
张易之听了,猛地坐起来,抓起张昌宗的手,说:“你是看上了小郡主?”
张昌宗闻言激动道:“我是今天才发现小郡主如此迷人、纯洁、高贵、美艳。她不仅有着圣人的神秘,也有着公主的骄矜。我发现我喜欢上她了。”
张易之冷呵一声,说:“窈窕淑女,谁不喜欢?你不要招惹她。”
“为什么?”张昌宗凑过来,好奇问。他自知脑子不如兄长聪明,故而对兄长言听计从。
张易之:“圣人早有意将她许给梁王世子。你想同时得罪李武两家和圣人,尽管去招惹,丢了性命,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张昌宗不服:“公主可以,为何小郡主不可以?
还有梁王世子嫩瓜秧子一个,知道怎么讨好女人?即便知道,瞧着也是个银样镴枪头。”
张易之听了,目瞪口呆,以手试弟弟的额头,道:“你莫不是疯了?咱们兄弟都是让女人为我们疯为我们狂,你怎么就疯了?”
张昌宗拂开阿兄的手,说:“去,我好着呢,说不定以后做个主人翁。”
张易之不置可否,继续躺在榻上,再次告诫道:“圣人看重她,你不要招惹。”
“你说了两遍,可我还不明白你的意思。”张昌宗道。
张易之恨铁不成钢,掰碎了道理:“公主心智成熟,你与他有首尾,对公主而言就是风流韵事。
但小郡主年纪小,你要是移了她的性情,就是有八个头也不能平息圣人的愤怒。”
张昌宗吓了一跳,说:“这么严重?”
“你可以试试。”张易之语气平淡,但张昌宗却听出满满的告诫来。
张昌宗叹了一口气,往榻上一靠,念着《关雎》。念了一半,一个打挺坐起来,他笑道:“现在留个好印象,以后总有机会的。”
张易之眉头一挑,不置可否。这祖孙三代瞧着都不容易掌控的,他就等着弟弟去撞南墙。
天地呀,究竟有多少精华,才陆续养出这样的女人来。
裹儿烧了《游仙窟》后,闲居无事,就约了人一起去打马球。次日,继续当值,自不细说。
此后,裹儿遇见过张昌宗多次,他的态度倒殷勤,不像外面传言的那样跋扈残忍。
不过裹儿明白,对上位者礼貌客气不算什么,但对下位者的态度却能看出人品。
时光流逝,裹儿现在历练得有模有样。
忽然一日,负责狄仁杰病情的太医过来说,国老沉疴难愈,恐有不虞。武瞾当场愣住,心仿佛被钝刀子一下又一下地割着。
因狄仁杰近年身体不好,武瞾免了他的行礼、夜班,又不许官员以琐事扰他,更派太医日日照看,但还是到了这个地步。
武瞾回过神来,立刻吩咐出宫探望狄卿。裹儿伴在武瞾左右。
虽未能对二人的君臣之情感同身受,但裹儿依然为这位拥护李唐老臣的即将离去而难过。
朝野皆知,狄仁杰是促使圣人下定决心,复立李氏的关键人物,而且他病重之际依然不忘李唐,屡次请求太子监国。
他对东宫恩重如山,是李显一家的恩人,如今却要离去,裹儿的心沉甸甸的。
秋日寂寥,碧云天,黄叶铺地,如今又添生死相隔的无限愁绪。
武瞾念着狄仁杰,顾不得繁文缛节,出了宫一径来到狄仁杰病榻前,看着病骨支离的人,心中酸悲。
“国老,怎么到了如此地步?”武瞾坐在榻前,握起狄仁杰青黑干枯的手,忍痛道。
狄仁杰睁开眼睛,看见武瞾,笑了一下,神情坦然:“死生有命,圣人不必伤悲。我要走了……”
武瞾道:“国老若是走了,朝堂就空了,朕为之奈何?”二人脾性相投,政见相同,他们之间的情谊早已超越了君臣二字。
在武瞾眼里,狄仁杰知她、懂她。
狄仁杰不会将凡俗女性脖颈上的枷锁套在女帝身上,因为在成为皇帝一刻起,武瞾就解除了加诸身上的世俗枷锁。其他人不同。
他会为武瞾的未来考虑,虽有几分私心,但这且算是政见上的些微分歧,而非偏见。
如今这人就要去了,武瞾心里仿佛空了一半。
狄仁杰听了,缓了缓,笑回:“陛下谬赞了,臣举荐的张柬之有宰相之才。”
到了这个时候,武瞾见他仍在举荐人,心中五味杂陈:“好好好,朕记住了。怀英,倘若天地神祇怜惜你我,延你寿命,朕要你继续当我的宰相。”
狄仁杰缓缓摇头说:“陛下,生死有命,非人力能及。只有一件事,还望陛下准许。”
武瞾忙道:“只要你好了,别说一件,就是十件百件,朕都答应。”
狄仁杰那双浑浊的眼睛转向武瞾的方向,紧紧握住她的手,恳求道:“陛下春秋渐高,为国家苍生计,请让太子监国吧。”
武瞾一愣,神色变了变,半响,轻轻斥道:“怀英,你病糊涂了。朕既立了太子,百年之后,自然传位于他。”
狄仁杰苦笑一下,转了转头,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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