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内廷司总管张景清正在向景明帝汇报有关宫内明懿公主流言的调查结果。
“你是说贤妃宫内的太监自己传播的那些流言？就是因为他看不惯明懿公主平日不守宫规、放荡不羁？莫非你是把朕当傻子来哄？”
景明帝声音沉了下去，语气中已经带了一丝怒意。
“张景清，朕看你的脑袋也该换个地方凉快凉快了。”
张景清吓得马上跪倒，边磕头边连声说道：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微臣已经给那小德子施以宫刑，他始终坚持就是那么回答，再用刑的话，恐怕那奴才的命就没了。”
“朕让你掌管内廷司，是让你刑讯逼供吗？如今朕的嫡公主都能被那腌臜流言所扰，看来朕这后宫、朕的内廷司已经换人做主了？”
景明帝自登基以来，除了早年亲自出征战场以外，自打这大周国安稳，国泰民安很多年。这些年，很少有人会看到景明帝动怒。
即使说这番话，他怒气值达到了极限，声音也没有丝毫提高，只是语气如同那山雨欲来之势，让下面跪着的张景清和养心殿其他伺候的宫人吓得不敢大口喘气。
景明帝从小就很少会发脾气动怒，他情绪极为平稳。他是先皇嫡长子，自己外祖家也权高势强，先帝在位时，外祖家一心一意辅佐先帝。先帝驾崩，他即位之后，又竭尽全力辅佐他。
从内心里，景明帝很是感恩身边那些一直毫无私心、鼎力助他建国守国的老臣们，和那些后宫的嫔妃们。
他登基相比历年历代，算是比较顺利。皇太子正常继位，早年间那些去番地做藩王的兄弟中也有蠢蠢欲动的，都相继被太后母族、皇后娘家恭亲王府的两代将军将领收拾得服服帖帖。
而他得了这天下之后，大周国与周边国家的战争也相继被恭亲王自己和镇远侯亲自出征收复。
而他与皇后的嫡长子顺利成为太子，同样权高势强的贵妃母家镇远侯又与恭亲王是战场上一起浴血奋战的挚交，哪怕说是过命之交都不为过。
因此，无论镇远侯府还是贵妃自己，虽然也有亲生儿子，但却从未觊觎过太子之位。
景明帝很知足。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自己恩师秦太傅的女儿，他一向敬重有加、他给予恩宠不输于给贵妃的贤妃如今竟闹出了这妖蛾子？
一个贤妃宫里的太监敢四处散播皇后养女嫡公主的流言，并把脏水矛头还意有所指地指向了六公主的生母。
而另一个波及的莫若尘，恰恰正是皇后母族恭亲王府的世子。
这很难不让人想到是在给皇后以及背后的恭亲王府扎针。
不久前，贵妃母家镇远侯家被人构陷，如今皇后母家世子也被说得和皇后养女不清不楚。
反过来说，这两个大周最顶级最让人尊崇的世家门楣相继出事，被人说三道四，最直接受影响的就是后宫两位最尊崇的妃嫔，她们针锋相对，她们母家被人指摘。
那么后宫剩下哪个毫无瑕疵了？前朝的世家又哪个是最清明高尚的？答案不言而喻。
景明帝这几日反复在想一个问题：莫非贤妃和母家太傅府也对皇后之位，甚至对那储君之位有了不切实际的想法？
景明帝虽然平日嘻嘻哈哈，但身为君王，对储君之位争夺、皇位传承的敏感度却丝毫不减。
他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前方，半天缄默不语，将前不久贵妃和皇后、太后母家发生的事和如今之事都想了一想，内心忍不住翻江倒海，一股怒意涌上来。
朕尊重恩师、宠爱贤妃，却容不下你们将手伸向朕的皇权，朕的储君之位更容不得你们背后用阴私手段插手干涉。
难不成还要将朕变成世家争权的傀儡？
跪在龙案下面的张景清，此刻早已被吓得冷汗涔涔，汗水浸透了后背的朝服，黄豆粒大的汗珠从额头上落下，他跪着前方的丝毯上都有一块汗水滴落浸湿的污渍。
“将那折辱公主，散布流言的太监仗毙了吧！” 终于，景明帝冷冷道。
待张景清磕头行礼退出养心殿后，景明帝对李徳福道：
“传贤妃来见朕。”
李徳福躬身回“是”，转身去永春宫通传了。
景明帝蹙紧眉头，陷入自己的思考中...
不多时，贤妃来到了养心殿，跪下向景明帝行礼问安：“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景明帝看向贤妃，并没有让她起身，而是淡淡道：
“贤妃，你宫里那个小太监到处散播关于明懿的腌臜流言，并造谣生事，此事你怎么说？”
贤妃面上不见一丝慌张，反倒是磕头行礼向景明帝请罪道：
“请陛下恕罪，是臣妾没有管理好宫内奴才，让这狗奴才传播流言，在后宫滋事，扰乱宫闱平静，是臣妾御下能力不足，还请陛下给臣妾治罪惩罚。”
“的确是你没有约束好宫人，贤妃，朕还想问你一个问题：“这传播明懿的流言与你可有关系？”
“陛下明鉴，臣妾与明懿公主无冤无仇，为何要坐那等事情折辱公主？臣妾是女子，臣妾也有女儿，怎么会用那折辱女性名节的办法去对付同为女子的公主？
陛下，臣妾承认平时对宫人约束不力，但万万不可接下那折辱公主的罪行。还请陛下明鉴，相信臣妾。”
景明帝沉默了很久，贤妃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眼泪却像那掉了线的珍珠一般滴滴答答落在了面前的丝毯上。
她内心也极为忐忑不安，不知道景明帝会不会固执地认为她是背后始作俑者，从而给她和女儿、儿子治罪。
“静妤，你入宫也已十年有余，朕一直觉得你人如其名，’静谧如夜思纷飞，妤容婉约应月晖’。“
景明帝语气和缓，声音柔和。
“朕也一向心悦你清雅娴淑的性子。平日你不及贵妃那么张扬，但朕待你和八公主、十皇子丝毫不输于对贵妃那边。
朕从前一直信你，希望可以一直信你。你切记，做人不要太贪心。”
随后景明帝长叹一声，抬了抬手，淡淡道：
“贤妃身体不适，收回协力六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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